生存不易,都是一样经了苦难的人,何苦相煎。
正坐着发呆,门口一道黑影闪入将她吓得猛一抬头。
齐靖?
他竟又折返,大步跨进门来,反手再次将门合上,而后,就站在那门边望着她。
屋里光线很阴暗,这个时候天全然黑了,桌上只点了一根蜡烛。
他的脸僵硬又紧绷,胸口上下地起伏着,好似憋着什么在里头。这架势分明看起来像要杀人,可他看向她的眼神却又是柔软的,甚至带上了一抹微弱的卑光。
魏如青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以至于有一些发懵。不过,在短暂地呆愣过后,她很快就从惊讶中抽身。
“怎么,发现这个世上居然还有我……也只有我,是懂你的人,就舍不得跟我彻底闹掰了?”
他的眼尾微垂下去。
她又说对了。
齐靖朝她靠过来,胸腔提起。他张开嘴,似乎动用了所有的勇气:“……对不起。”
魏如青:“你说什么?没听清。”
可他似乎已用完了勇气,嘴闭着再没吭声。
尊严于他,是宝贵的,是他需要踩着某些东西才能够得到的。
他这辈子除了向父母低头,向皇帝低头,没有对谁低头过。女人,更从来不是一个值得低头的对象。
女人,是他垫在脚下的东西。
魏如青笑笑:“齐大人,我没有逼你,以后可别又因为这个怪上我。一句‘对不起’都说得如此咬牙切齿,好像我不原谅你,倒成我的错了。”
她说出这样的话,就好像把他的胸膛剖开了,将里头那颗布满黑点的心暴露出来。
他不够坦荡,不是好人,他自私自利,玩弄人心,他总能给自己犯的错找一个理由,然后伪装得自己才是清白的。
原来她早已将他看透。
每一日的相处,她都宛如在看他这个丑角儿,是如何在台上表演矮子功。
齐靖沉默了许久,突然他大步向前,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把匕首。
白亮的光晃了眼睛,魏如青吓得地往后一躲,心霎时高悬起来。
“那你捅我几刀出出气!”
呼——魏如青紧绷的脖子再次陡然一松,高悬的心倏尔感觉无语。
“拿走拿走!我又不是你们男人,闹了不愉快就动手动刀的,打一架还能打成朋友。我是个女人,女人不玩儿这一套。”
齐靖定定地看着她:“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就算捅死我,只要你能出气,我都认了!”
魏如青更是无语,抽抽嘴角:“我捅死你干什么,没的把我自己捅进大牢里。不会认错就算了,差点儿吓死我。”
齐靖紧握着匕首的手,失望地逐渐下垂。显然,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从来没有低声下气地求过女人。
然他今天又是实实在在地伤了她的心,而她又是实实在在地警告他,她随时可以离开。
自尊心在告诉他——离开就离开,一个不安分的女人而已——所以他推开门,大步地离开。
可他要那可怜的自尊心来做什么,便又无法控制自己回来的脚步。
在匕首彻底的垂下去之前,魏如青伸出手,接住了它。
齐靖:“?”
魏如青握着那匕首,冲他勾了勾唇:“不是要我捅你几刀么……你不会只是说来好听的吧。”
齐靖先是一愣,而后后退一大步,将胸膛一挺:“你想捅哪儿!”
他仿佛瞬间复活,激动地展示着自己身上哪里好捅。
“嗤……”魏如青看着他那样子,掩唇笑起来,“把衣裳脱了,跟我过来。”
说罢拿起桌上唯一的烛台,往床边去了。
齐靖跟着她,一直走到床边,照她的手势在床沿坐下。
衣裳早已脱去,一团团地遗落在半道上。
“叮当”魏如青丢开刀鞘,握着匕首的手伸向了他。冰凉的刀面贴着他精壮的胸口,慢悠悠地打着圈儿。
烛火在刀面上胡乱地跳动着。
“让我算算需要几刀,一、二……五……八。需要八刀,你抗得住么?”
齐靖眼中满是不解,并未明白她依据什么算出的“八”,但他干脆地点了个头。
于是刀尖慢慢地在他胸口划出一横,又一横,再一横……接着一竖。
齐靖一个眉头都没皱过。
她用八划,在他的心口写下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