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直到现在,七惠真正独自一人,面对上弦级别的鬼时,依然感到力有未逮。
这也是一种痛苦,这更是一种痛苦。
七惠看着那尊神像。神像的外貌看不出男女,只是一尊微笑的人形。
她在很小的时候也见过这样的神像。
天海家崇尚占卜,当然也信神。心里信不信没有人知道,但至少每一任家主表面都相当尊敬神的存在。
除了金字塔顶的家主和直系血脉,还有外支的亲戚和大量仆从。他们是整个天海家最相信神明的人,因为他们坚信自己是见过神的,只是尚且没有被神认可、接到天上去享福而已。
一旦将一切寄托在缥缈的信仰上时,许多本来能够做到的事也不会再去做了。七惠想,这个世界是没有神的。
这个世界,是不会有神的。
她将日轮刀横在身前,急速向前突刺。凶猛的攻势直直冲向神像本身,童磨睁大了眼睛,饶有兴趣地点评:“终于想到要把神像毁坏,让我不得不下落到地面上来了吗?”
但七惠的进攻远不止于此。
炎之呼吸·伍之型是一项突刺技,她的刀即将碰到神像时忽然停住。童磨垂头看过去,却只见眼前一片金红的烈焰之光。
他全凭下意识的战斗直觉向后倒去,但依然被削下来一只右耳。
而七惠已经借着炎天升腾的威势跳上了神龛。
她站在童磨对面,两人在这狭小的木阁上相对而站。神龛原本只站着童磨一个就足够勉强,何况七惠也不算如今常见的纤细矮小的女子。
鬼杀队的女孩统统是结实健壮的,哪怕是受限于基因或者其他而没有她这样高挑,手臂和腿上也都是结结实实的肌肉。
七惠的视线从童磨狰狞的脸色移到他那只落在榻榻米上的右耳,这只残破的耳朵非常凑巧、非常凑巧地落在了少女的尸体边,倒真像是来祭拜的人带的祭品。“还不够。”七惠轻声说。
童磨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他的神情在疼痛和震惊的中间交替,变幻莫测,最终定格成一个冷冰冰的微笑。
“我本来以为猗窝座那家伙为了自己的颜面夸大其词.”那双七彩的眼睛熠熠生辉地看过来,探究与怒火尽数可见,“原来竟然是真的?”
他的声音骤然加大,尖牙裸露,神态颇有几分癫狂:“你竟然真的能让我的伤口不再愈合?!”
童磨当然受过比这更严重的伤,一条腿、一只手,甚至险些被人砍掉脖颈。但这些算不了什么,他不是人类这样低等的存在,在受过无惨大人血液的降临泽被后,他就已经是一种新的存在了。
叫他鬼也好,进化体也好,都是一样的意思。童磨常因为自己不再是人类而感到由衷的骄傲。
当然,他从小就觉得自己是不同的。在父母为他建立的教派里,他见过太多形形色色欲望深种的人类。
人类是愚蠢的,生命短暂,欲望却层出不穷。就像这些自诩高尚正义的鬼杀队队士,他们妄图在有限的生命里斩杀所有的鬼,殊不知鬼不仅有无限的生命和可以愈合伤口的能力,而且还能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更强。
所以他们所追逐的只是一场幻梦而已,就像被猗窝座游说却拒绝变成鬼的那个剑士。愚蠢,实在是愚蠢。
童磨用扇子阻挡着七惠迅猛的攻击,但成为鬼以来从未有过的疼痛感令他反应迟钝。在这种极端不熟悉的境况下战斗,对他来说实在不利。
‘噗嗤’一声,他的小腹被少女的刀捅穿。在七惠意图横刀将他从腰部一刀两断时,童磨反应过来,这不是他曾经熟悉的愚蠢而无能的人类剑士了。
如果被七惠用刀斩成两段,他大约真的会以那样不优雅的姿态惨死在自己的宅院里,而不是像以前一样轻松地让两截身体快速恢复一体。
电光火石间,他立刻做出判断,向后飞撤避开了日轮刀的攻击范围。多处创伤令他一时难以控制脚下的步子,竟然向后踩空,掉回地面。
——和他的耳朵一起,落在和服少女的尸体旁。
童磨也注意到了自己的耳朵。他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血肉模糊的右脸。一种难以言喻的怒火从小腹的伤口升起。
他可是、鬼啊!不是柔弱无能的人类,不是对自己的欲望毫无办法的人类!
他可是经过无惨大人洗礼,超越了人类这种低等生物的,鬼啊!
童磨眼神一转,将那女孩的尸体抓到自己身前。他一把撕扯下少女手臂上细嫩的肉块,塞进嘴里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