髻散乱、眼神惊惶的女人,感到一阵陌生。
她深呼吸数次,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她拿过眉笔,重新描摹了眉形;点上朱唇,掩盖住苍白的唇色;又整理好衣衫和云鬓,除了眼底深处那无法抹去的恐惧,她看起来又恢复了几分往日那个艳光四色、长袖善舞的苏媚老板娘的模样。
她必须这么做。
因为,她还有第二个任务要去完成——给城主府回话。
苏…媚走到房间一角,那里摆着一盆看似普通的兰花。+b\q′z~w?w·._n\e·t?
她伸出手指,以一种特定的节奏和顺序,轻轻敲击着花盆的盆壁。
“咚……咚咚……咚……”
清脆的敲击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回响,片刻之后,花盆下方的底座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机括轻响,一道暗格弹了出来。
,!
暗格内,躺着一枚通体漆黑、雕刻着复杂云纹的传音玉符。
这是城主府的单线联系法器,极其珍贵,整个落云城,除了城主府的核心成员,便只有她这里有这么一枚。它代表着信任,也代表着倚重。
苏媚颤抖着手,将玉符拿起,注入了一丝微弱的灵力。
玉符表面泛起一层幽暗的光芒,一个低沉而威严的声音从中传了出来,带着几分不耐和居高临下。
“如何?”
仅仅两个字,却带着一股迫人的压力。那是城主府大总管,魏忠的声音。
一个心狠手辣、修为高深,在城主面前都说得上话的狠角色。
若是放在一个时辰前,苏媚听到这个声音,或许还会生出几分与之周旋的从容。
但现在,她只觉得,这位魏总管的可怕,与那个恶魔般的男人相比,简直如同萤火与皓月。
“魏总管……”
苏媚开口,她竭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带着几分妩媚和邀功的意味,但声线中那无法控制的轻颤,还是泄露了她的心绪。
“嗯?你的声音怎么回事?失手了?”对面的魏忠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语气瞬间变得森冷。
苏媚的心脏猛地一缩,眉心的“听话符”仿佛又在蠢蠢欲动。她不敢有丝毫犹豫,连忙按照玄元编好的说辞,抢着说道:“没、没有!总管……是……是奴家太激动了!”
“激动?”
魏忠的语气里充满了怀疑。
“是!”
苏媚强行让自己的声调变得高亢,甚至带上了一丝虚假的娇喘,“那小子……比想象中更……更厉害!奴家……奴家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把他伺候舒坦了。他……他已经彻底陷进来了!”
为了让自己的说辞更有说服力,她甚至故意让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耗尽心力的缠绵。
这种谎言让她感到恶心,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但她必须演下去。
玉符那头的魏忠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判断她话语的真伪。
每一秒的沉默,对苏媚而言都是一场酷刑。
她能感觉到冷汗正从额角滑落,滴在她的手背上。
“哼,算你还有些用处。”
终于,魏忠冷哼了一声,语气缓和了些许,“他没有起疑心?那虾饺……”
“吃了!”
苏媚不假思索地回答,声音里充满了斩钉截铁的肯定,“他……他好色又自大,以为奴家真心倾慕于他,防备心早就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别说一盘虾饺,就是奴家递过去的毒酒,他怕是也会笑着喝下去!”
她一边说着,一边在心中不住地向玄元忏悔。
不,她不敢忏悔,她怕那个恶魔能感知到她的想法。
她只是一个傀儡,一个在转述主人话语的木偶。
“很好。”
魏忠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满意的意味,“‘蚀心腐骨散’无色无味,一旦入口,仙神难救。毒性会潜伏七日,每日蚕食其一分灵力与生机。七日之后,他便会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任我们宰割。这几日,你要做的,就是彻底迷住他,让他对你深信不疑,断绝他和其他人接触的可能。”
“是,奴家明白。”
苏媚恭顺地回答,心里却是一片冰冷的绝望。
城主府的算盘打得真响。
他们甚至不屑于当场格杀,而是要用一种猫戏老鼠的方式,慢慢折磨,享受猎物在不知不觉中走向毁灭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