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并未管皇后如何回答, 便径直走出了寿康宫。
冉霞和绮月上前扶住皇后,皇后回头时,看见八角仙桌之上放着的糕点,嗓音柔和,“进去吧。”
绮月扶着娘娘的手用些力道,劝说道:“皇上不是吩咐了,让娘娘回宫?”
皇后看向绮月,满脸笑意,说:“皇上说是皇上的事,可本宫却不能不尽孝心。”
绮月看着贤妃早已进去的身影,只得将后头所说的所有话都吞入腹中,扶着皇后朝内殿而入。
贤妃跪在太后的榻前,带着哭腔说:“是颂霜不好,颂霜不该回宫,颂霜若是一直在普陀山,太后也不会病倒。”
太后用帕子轻柔地帮贤妃擦拭眼泪,回想皇帝刚才说的种种话,宽慰贤妃,说:“既已回宫,哀家怎会再让你回去伴青灯古佛一生,哀家也会在宫中陪着你。”
皇后进来时,听见的正好是太后的最后一句话。
神情中有一瞬的不解,但也并未问出什么,说:“母后醒了,可还好?”
静乔姑姑不动声色的看了皇后和贤妃一眼,在场众人中,唯有静乔姑姑知晓,太后说的究竟是何意。
贤妃从床榻前站起,给皇后行礼后就退至一旁。
太后见着皇后柔婉的样子,便止不住的想起皇帝所想的话,欲言又止,最终仍是疲倦的挥手,说:“哀家无事,快要三更了,皇后早些回宫,有贤妃在这处陪着哀家就好。”
皇后思忖片刻,说:“贤妃妹妹养着二皇子每日也辛苦,只怕一会儿天亮,二皇子要找妹妹,不如……儿臣留下陪着母后?”
太后摇头,难得露出个笑脸,“你有这样的孝心,哀家已经心领,时辰不早了,你日日操劳辛苦,不必留着了。”
皇后神色未变,温声说:“是,儿臣告退。”
皇后裙衫微动,金线锦绣罗缎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形。
贤妃看着皇后从寿康宫离开的身影,忍不住的问道:“姑母方才和皇上,可是说了什么?我见皇上出去时,脸色不大好。”
太后闻言靠回引枕,说:“哪能说什么?四年前便已经说不上几句话,难不成还能止着这两年?”
贤妃眼眸中有些失落,声音轻柔,“不管太后去何处,颂霜都会陪着太后的。”
太后摸着贤妃的乌发,若有所思,说:“你如今养着二皇子,旁的事,倒也没必要那么计较。”
贤妃唇瓣嗫动,倏然不知该说些什么,然而太后的话,她却不得不听:
“是,颂霜知道了。”
太后体力不支躺在引枕之上,静乔姑姑说:“奴婢已经让人将偏殿收拾了出来,娘娘也会歇息一会儿吧。”
贤妃浑浑噩噩的点头,任由茵梨扶住她朝外头走。
静乔姑姑亲自将贤妃送出去,回到内殿时,太后嗓音沙哑,“颂霜走了?”
“是。”静乔姑姑将锦被妥帖的盖在太后的身上,说道:“贤妃娘娘看上去有些失落。”
太后睁开眼眸,从前美貌灵动的眼神中,也带了几分浑浊:
“哀家从前做了太多的错事,可颂霜却不行。”
她原以为先帝深爱着自己,便认为自己只要在皇贵妃的位置上好好坐着,再向先帝开口,那时皇后的位置便是唾手可得。
然而不想陶贵妃的出现打乱了这一切,先帝执意要将皇后之位许给陶贵妃,若不是她早先便有所布局,提前安排宫人在陶贵妃的宫中侍奉,只怕还不知此事,更不会亲手烧掉先帝亲笔所书的秘旨。
如今颂霜不同,她既不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也不是家世最好的。
明家已经没落,全靠她如今的身份撑着,她不得不将贤妃接入宫中,保全明家在世家大族中的地位,可皇帝却不愿选贤妃,而是选了皇后。
静乔姑姑轻声道:“其实皇后贤淑,若真如皇上所说,皇后定不会为难贤妃娘娘的。”
太后睁开眼,人稍微精神些,“纵然没有皇后,可前头还有德妃,她是大皇子的生母,家世又好,哀家如何能放心。”
接过静乔姑姑端来的药盏,太后闻着浓烈犯苦的药味,说:“哀家记得,皇后当年落下的病根,一直都没有好全?”
静乔姑姑点头,“太医署悉心调理着皇后娘娘的身子,但这么多年,皇后的身子还是不好。”
太后点头,说:“如此,哀家就更不能这么离开。”
毕竟这宫中,如今有皇子的妃嫔不止德妃一人,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