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庄主就当是为了我们，去救救他吧。我们厉害着呢，大家齐心协力，害怕不能救下千彦，再全须全尾地回来？”

“这些日子我们都可努力修炼了，少庄主和千彦不知道，但我们互相都能作证的，一定会叫那些道貌岸然的修士们看到我们的厉害，到时候跪地求饶！”

“是啊少庄主，没什么好犹豫的，咱们一起出发吧。”

……

他们七嘴八舌，言之凿凿。可甘欣却知道大家未必说的都是实话，只是想来安慰她，推着她做出决定。

她十分感动，却只是笑着，并没说任何话。

她轻飘飘的振袖，随时可能让眼前这些鲜活又善良的生命从此流落在外，再无回到檀山的机会。

这决定太沉重了，甘欣舍不得。

甘欣藏在裙侧的手，忽然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道。

我现在究竟是谁？

她问自己，是深受大家信赖的少庄主，还是那个被所有人保护起来、一无所知的大小姐？

她要不要替那个少庄主，找一条在这两个选择之外的道路？

另一条，他们尚未想过，但或许能保下所有人的道路。

除她以外的，所有人。

“我明白了。”甘欣忽然开口，展露出一个让所有人安心的笑来，“我知道魔王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了。”

“什么？”弟子们和灵兽面面相觑，不明甘欣所言。

甘欣道：“你们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明日晨起，我会将我的打算与你们细说。”

弟子们以为甘欣下定了决心，接下来他们即将迎来一场恶战，便按照甘欣所说，回去养精蓄锐，以应对即将踏入的险境。

可是第二天，他们如约来到晨会大殿时，却发现台上空无一人。

“守好山庄。”

甘欣只留下了一只金蝶寄语，而她本人，全无踪迹。

“她走了。我就知道，少庄主又骗了我们！”

“不行，不能让少庄主自己去救千彦，这太危险了，我们得去找她。”

“金蝶上少庄主的灵力充沛，她还没走远，现在追上去肯定还来得及。”

可是，大家并没能离开檀山地界。

他们下山的道路，被一个霸道的阵法，不容置疑地切断了。

九十四

魔王并不是冲着千彦来的。

甘欣琢磨了一夜千彦转述的他与魔王商议的条件, 愈发肯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

不管是吸食修士的灵力，还是吞纳灵兽内丹，都不过是魔修们靠欺瞒五行星源来饮鸩止渴罢了。再如何强大的灵兽内丹, 在魔修体内的作用, 也有一个看得到尽头的期限。

魔修真正缺的, 是将五行星源转换成灵力, 继而储存在自己金丹内的能力。只要这个问题不被解决，他们就永远只能靠掠夺他人修为来茍存于世间。

至于那被掠夺的可怜儿是谁，对魔修来说没有本质的差别。

什么维持灵力时间的长短, 获取内丹的难易程度, 只是魔修们将矛盾转化给修士内部的一个借口。

因为他们有一个必须要解决掉的祸患——驭兽师。

魔修被天道和五行星源禁锢着，可驭兽师与魔修正巧相反，天生的金丹将他们屏蔽在这世间法则之外——他们永远无法沉淀星源之力来突破境界，生来拥有的金丹只是将五行星源短暂汇聚在一起的载体，凝不出属于驭兽师自己的灵力。

这使得驭兽师们能为灵兽供给源源不断的力量, 与此同时, 他们从五行星源里直接析解的灵力，是天地间唯一无法被魔修吞噬的存在。

若非借助邪行施展术法，魔修并不如正道修士那样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他们靠蚕食他人灵力而生, 但就是这唯一的特别之处, 让魔修成了所有修者避之唯恐不及的存在。

除驭兽师以外。

他们奈何不得驭兽师的术法，而灵兽到底是与人族完全不同的物种，魔修们也无法在毫发无损的前提下, 像汲取其他修士灵力那般短时间内吸收来自灵兽的攻击，再转换成自己可以使用的灵力。

也就是说, 如果其它门派的修士们甘愿将自己的灵力传给驭兽师们使用，再加上灵兽强悍的战斗力, 那驭兽山庄会成为魔修一旦对上就毫无胜算的敌手。

魔修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各家仙门氏族陷于魔修为他们精心铺陈的泥泞沼泽中，无暇抽身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