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打算从袖口扯一段布料下来，替代发带把头发绑起。

甘欣连忙制止：“这可是我新给你打的衣服！”

她从自己手腕上解下一条细绳辫成的发带，递给顾屹：“用我的。”

顾屹接过的动作有些迟缓。

他经常用这条发带给甘欣梳头，是甘欣最喜欢的一条，使用的次数太多，以至于发带里都萦绕着甘欣发间的淡淡花香。

而甘欣把这发带给他用来束发。

顾屹有些说不清楚，但他觉得这是十分亲密的举动——比寻常的肢体触碰更甚。

甘欣她会有这样的感觉吗？

顾屹抬眼轻轻瞥了眼甘欣，从她坦荡的神情里读懂了一切。

她没有。

……其实本来是没有，但被顾屹这样不清不白地看了一眼，甘欣忽然就意识到不太对劲。

递出发绳是下意识的举动，她只是看出顾屹对于散着头发有些不习惯，便想了个应对方式。

但她看了那么多的话本，稍一回想便记起来，在凡间，交换发带似乎是互生情愫的少男少女间，表达心意的一种方式。

顾屹是个凡人。

他知道民间有这种习俗吗？

他心里会怎么想她，是不是觉得她在戏耍她？所以方才顾屹才用那样有些幽怨的目光看了她一眼。

甘欣想开口解释一下自己的行为。

却被顾屹的话打断。

“等回去，我会还你一根。”

还她一根……

甘欣忽然觉得胸口有团火，激昂地烧了起来。

顾屹这……算不算在对她告白？

六十三

甘欣从前就知道顾屹喜欢她。

就像虞厉说的那样, 这世界上所有人和灵兽，只要与她相处过，就都会喜欢她的。

甘欣还觉得顾屹喜欢她喜欢得不够, 比如有的时候他会凶她, 有时候他也会拒绝她的无理要求……总而言之, 还有改善的空间。

但她一直以为顾屹待她, 和师兄师姐们待她是一样的。

可若是他对她表白了，那这显然就不是一种喜欢了。

甘欣之前从来没往顾屹对她可能有男女之情的方向想过，可这样一个惊天消息砸在她脑中, 甘欣是有些震撼, 却也没觉得太过超出她的承受范围。

因为仔细想想，一切是有迹可循的。

顾屹对她的好，一直与其他人有所不同。

他从不将什么话都挂在口上，可甘欣每一次回头的时候，都会看到一双追随着自己的黝黑眼眸。

然后在与她对上的时候, 那双黑珍珠般的眼睛, 又总会若无其事地移开。

他给她的偏爱明目张胆，可她若是没有发现，他也不想着借此邀宠。如果不是上一次她寻了个借口让朋友们误会她和顾屹起了什么矛盾, 争相向她说明他们所见, 甘欣完全不知道顾屹在私下还替她做了那么多。

甘欣一直觉得顾屹对她的态度有些矛盾。他既在乎她，似乎又不想让她知道他有多在乎她。

他若是只把她当伺候的主子，那很多事情多余做它；若是把她当成朋友, 又不至于总有欲说还休神情。

可假使顾屹对她有男女之情，那这隐秘又不敢让她知晓的各种心虚表现, 就都解释得通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甘欣有些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她没想着要去质问顾屹, 与他说个明白，同时也没仔细思考自己对顾屹是个什么态度。

脑海中瞬时浮现出的念头是，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不管是在她的师兄师姐，还是灵兽们那边，都不可以走漏半点风声。

因为但凡被他们看出一点端倪，消息很快就会被她的爹爹和兄长知晓。

小伙伴们或许只会对顾屹有些意见，警告他别乱肖想天鹅肉，看清自己的身份地位。可如果被兄长和爹爹知道了，事情的走向就很难预料了。

被赶出山庄大概能算是顾屹最好的结局，以她对兄长那些不为人道的残酷手段，甘欣甚至觉得顾屹不一定有命能活到下山。

在司徒夜的事情以后甘欣向邱寻枝打听过，这些年其实有过许多不知天高地厚的各家弟子来庄里询问她的姻缘，只是没有炎剑宗凭着祖上定下的婚约那样气焰嚣张，所以甘扶只是礼貌地拒绝他们，客客气气把人送离檀山。

礼数一周全，就有些不识眼色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