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西南迪从回到海军本部之后, 已经很少穿连帽衫, 但今天不一样。¢s_o?k~a·n_s_h+u¨./c¨o-m′
潜伏行动,遮掩踪迹和样貌是必需的。
天色黝暗,在海上,虽然月光被海浪嚼碎,散漫地露在外面,一团团一片片, 但也无法照亮这艘小船。
罗西南迪抬头看她, 一时觉得她好像在生气,一时又觉得好像是在着急。
但仔细看, 又好像什么都不对, 好像什么情绪都没有。
……竟然有点搞不清楚小桃在想什么了呢。
罗西南迪为这一发现轻轻抿唇。
高杉桃的情绪是公认的好猜——不是她的想法,而是情绪。
她这个人,想笑就笑,想哭就哭,虽然罗西南迪从没见过她哭,但也知道如果真到了情绪上涌的那一步,她必然是不会为了面子之类无用的东西强忍的。
现在却有些读不出来了。
他压住心里翻涌的思绪,冷静地向她告知现在的情况:“……处刑时间是明天早晨, 到时候最受关注的一定是海湾广场——处刑台在那里,白胡子海贼团就一定会出现在那里。~q·u`s·h.u¨c*h,e`n¨g..^c\o?m`”
“所以民用港口反而会缺少人手,就像现在这样。”他低声说,“到时候你就乘这船离开。”
仓库里已经塞满了他和那几个人今天紧急采购、搬运的物资,不管是牙刷牙膏洗脸巾还是米面粮油各色食材,都够高杉桃吃半个月的。
以她的开船速度,半个月都已经路过十个岛屿了。
“……等到前方有枪声,说明开战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高度集中,你就出发。”
他说完这些,总算把心里那块大石头放下。
虽然未必会像他们设想的那样顺利,但至少把计划和安排都告诉高杉桃了。
只要她知道一个小缺口,就能撕出一条生路,这是罗西南迪无论何时都愿意相信的。¢p,o?m_o\z/h-a′i·.?c~o^www.
高杉桃摸了摸手边的船舷。
不是什么好木头——虽然她不会造船,但坐了这么多船,她知道什么样的木头造船最好。
反正不是这种她轻轻一捏就会留下凹痕的木头。
“阿桃,你有没有在听?”罗西南迪暗暗叹气。
想以前她任性起来觉得无力招架,现在她不吱声,又觉得还是以前好。
高杉桃抬头看他。
绿眼睛像一双幽冥鬼灯,竟然让罗西南迪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虽然不大明显,但肯定还在生气。
罗西南迪知道这不是他造成的,很快平静下来,语气也没有变化:“有人、不少人,担心你的情况,想知道你的去向。”
他说:“但之前一直联系不上你,找到我这里,我也只是拣了一些能说的东西告诉他们。”
但那些人个个聪明绝顶,只言片语也能猜出许多。
更何况高杉桃持续不露面,难道这么久了她一点事情都没闹出来吗?
这已经奇怪至极。
“要说的话,马尔高从来没有联系过。”
高杉桃这时才慢慢微笑起来:“嗯,应该的,他肯定是害怕连累我。”
陆风从船尾吹来,她的长发往海的方向飘去。
月光盈盈,但怎么也不比发丝雪白透亮,衬得她脸颊几乎透明。
颜色缤纷的洞爷湖也被这密不透风的雪白遮盖,不像平时俏皮可爱,反而有了几分肃杀气质。
罗西南迪向后撤了半步,方便他仔细端详面前这个人。
……她想做什么呢?
报复?埋伏在萨卡斯基先生家门口,等他从海湾广场回来就绊他个狗吃屎,拍照发给摩尔冈斯让海军本部颜面扫地?
出击?直接把蛋头岛拆个粉碎,那些一模一样还未开启的人形兵器,不管是什么材料什么特质,都让她亲手斩成碎片?
都有可能,都不是什么很好的未来。
其中最糟糕的……当然也有。
只是罗西南迪不愿意往那个方向深想。
他、埃尔文、斯摩格和达斯琪都是如此,宁可在港口为她准备好出逃船只,也不愿去假设她会留下来的可能。
因为她如果要留下,就只意味着一件事……
罗西南迪这一次不再避开她的双眼,反而直勾勾看了过去。
高杉桃与他对视。
目光相触,罗西南迪心微微一沉。
或许……不是或许!
他一下泄了气,摆摆手,两眼转开,去看旁边灰色的碎石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