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秦长风因为政事繁忙,过了一更天夜也没回来西宫,溶月独自盘在榻上,继续缝制里衣。
暖娘端着一盏红枣血燕羹,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跟前:“太子妃,时候不早了,您怎么还没安歇?”
“手上的衣裳还差三五针,本妃想早些弄完,也省得晚上总惦记。”
“殿下寡情,盛宠竹侧妃,太子妃竟然一点不计较,还替殿下赶制衣裳,殿下的福气可真是好。”
溶月心思微动,她一边捻着长针穿过丝帛,一边斜着眼角,飘出一句话:“暖姑姑在心疼本妃?”
“不,奴婢在试探太子妃。”
溶月停下手,抬起了头。
面前的暖娘,双目晶亮,唇边挂着慈祥的浅笑,这张脸无论怎么看,都不像一张背德离心的脸。
“暖姑姑说什么?”
“早间,奴婢去尚食局讨血燕,李尚食突然问奴婢,想不想为女儿报仇?奴婢说想,她便让奴婢等着。
午时尚食局来送膳,一个宫婢在走的时候递给奴婢一张条子,条子上写着,申时一刻,素心阁。”
暖娘取出条子,放上了几案。
溶月低眉,瞥了一眼条子。
条子上不仅写着“申时一刻素心阁”,还加了一句“阅过焚尽”。
“奴婢谁也没告诉,在申时出了西宫,到了素心阁,然后,奴婢在杜良娣的房里见到了竹侧妃。”
竹湘妃倒是有本事,竟能在短时间内,又哄好了杜良娣。
“她们说了什么?”
“竹侧妃说,赵粉是被太子妃害死的,还说奴婢身为赵粉的亲娘,无论如何都应该为赵粉报仇。”
赵粉是陈家的一个妾,大兴知道她怎么死得人不多,这些人中只有一人,可能告诉竹湘妃真相。
那就是被关在天牢的陈知韫。
北魏的手,伸得挺长。
“你答应了?”
“是,奴婢应了。
奴婢一应,侧妃就问起了西宫事,她问太子每日几时回,晚上太子不在时,都是谁在殿里守夜?
奴婢说不知道,她又问奴婢,太子妃这一阵心情如何?有没有和太子闹过矛盾?一共闹过几回?”
“你是怎么答得?”
“奴婢告诉竹侧妃,太子甚少回来,回来只待片刻,太子在宫里的时候,太子妃从来不召奴婢。”
“答得滴水不漏。”
“太子妃过奖了。”暖娘笑笑,又道,“竹侧妃说,太子妃一直在防着奴婢,让奴婢务必小心些。
竹侧妃还说,太子妃既然不信奴婢,等奴婢哪日犯了错,便一定会想法子除了奴婢,以绝后患。”
“说得挺有道理。”
“是。
奴婢也觉得有道理,所以扑到地上,哭了好一会儿,竹侧妃心疼奴婢,亲自扶起奴婢,许下承诺。
侧妃说,过几日,她会和太子讨了奴婢,到时候无论奴婢是要报仇,还是出宫,她都会帮奴婢。”
“竹湘妃许下这么大的好处,你怎么都应该帮帮她。”
“是。”暖娘笑着点点头,“奴婢也是这么答侧妃得,侧妃听了很感动,当即赏了奴婢一支金簪。”
她摸出一支金簪,放到了几案上。
金簪样式一般,但用料十足,若能送进当铺,定能卖出一个好价钱。
“既是她赏你得,你便收着吧。”
“是。”
暖娘又拿回金簪,揣进袖子。
“侧妃说,她很想帮奴婢,但太子和太子妃感情若不坏,她极难下手,所以她让奴婢务必留意您和太子。”
说了这么多话,总算进入正题了。
“其实暖姑姑不留意,也知道答案吧?”
暖娘瞥着溶月手里的里衣,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是,奴婢早有猜测,不过,奴婢这会儿才敢定论。”
“什么定论?”
“太子每日都回西宫,陪太子妃共眠。”
溶月笑了笑,捻起长针,接着缝制小衣:“既然暖姑姑有了确定的答案,打算怎么回竹湘妃呢?”
“奴婢不知道,所以来求太子妃指点迷津。”
“竹侧妃都赏了你一支金簪,你竟然还不知道?”
“呃……”暖娘笑意一顿,有些不确定地问,“太子妃是想让竹侧妃知道,殿下每日宿在西宫?”
“恩。
中宫那边的情势快要失控了,再压制下去,对本妃没有好处,与其接着压制,不如放她们发难。
一旦你告诉竹侧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