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日堆积在案牍上的公?务,全给堆到了人家面前的书案上, 尽管觑着那大马金刀,往案桌旁一坐,身侧还站着个脸圆圆气鼓鼓的小丫头,一副看着就不好惹的模样,可也吓不退他们急于分摊公务的决心。
谁对着这一摊子事都得黑脸, 何况人家招进门?,连口水还没喝上,就要?干活, 没尥蹶子走人就不错了,被个小丫头瞪几眼就瞪几眼吧!只要这大马金刀的爷肯接手帮忙干活就行。
董知事呵呵笑的一脸解脱,边伸手做着请干活的姿势,边脚打后脑勺的要?出门?,临走前对着整理?户籍册的崔榆道,“崔经?历,户房那边的书吏已经等在办公房了,您可以去侧门?边上坐个车, 呵,来回也?方?便,我这边可以腿着去,城门那边有牛车带我去乡里?长那边, 晚间若赶不及,我就明儿再回, 府尊要?的资料,至多明儿午时就能得,您若遇着他,可得替兄弟分辨一二呀!”
崔榆从书案上抬头,冲着他挥手笑道,“我们盘查户籍,用不着乘车,你把车驾走,省得去了乡里?,还得劳烦乡里长给你找牛车代步,挨家挨户的仗记土地,晚上能回就回,免得嫂子在家担心,呵呵,府尊大人那里?,若有?问起,自有我替你描功,去吧去吧!”
这就是现实,自从江州府台换了他堂兄坐后,原衙署内的同僚们,再与他说话打交道时,就又客气又谦逊又讨好,想着法的予他方?便,这董知事从前与他不咸不淡的相处,现在就开始事事以他为先了。
崔榆心中清楚,他是想再进一步,接了他的府经?历位子,与他相处好了,得他这个原主推荐,当能有?更大把握升官。
此等心思?亦算人之常情?,并?不令他反感,且董知事人还算周全,这么?多年相处下来,除了有?点墙头草,办事做人方?面,与之前的严修相比,又高出一筹来,升府经?历的年岁和资历,目前属他最符合,崔榆深知,若没有?意外,他当是能上的。
一旁的凌湙听见二人对话,眉头微动,出声询问道,“崔经?历与崔府尊……?”
崔榆转过身来,笑着与他道,“巧幸与之同族,府尊大人乃我堂兄。”
凌湙挑眉,悠悠道,“若我没记错,朝廷官律里?有?一条……”
崔榆忙急急的摆手解释,“非是府尊大人徇私,在用人一事上有?违律令,实在是衙署这边之前的变故,摘掉了一部分人的职务,这才造成府内事务堆积无人做的局面,我现在属于人在职不在,等人手到位,我就得调离衙署了,先生?,我们府尊是个最推崇今上新政之人,他的手下,不会有?任人唯亲之事发生?,是我先任了府经?历,未料想同族堂兄会有?如此天降之喜,否则我早当请辞或请调了,先生?还望莫要?误会了。”
大宁开国任官制,是废了籍贯制约制度,让许多不愿背景离乡的官员,能够就近在籍贯地任职,凭自身才能说话,但?这并?不表示,在如此的制度下,可以明目张胆的扶持本家亲族,于是,就有?了另一条避亲令。
也?就是说,一府主副官,其下门?生?故旧,在选用上,不得以其本族亲人为先,若遇同衙亲族者,要?么?调离要?么?让下位者自动请辞。
大多数人,会替同族亲人另谋高就,没有?说自己得高位,而不顾族亲前途死活的,如此,崔榆的下一步路,会被安排出江州任职,崔闾那边已经?与娄文宇打了招呼,等他这边人手到位后,保川府那边就会下正式任职文书,调他去保川府辖下一县镇,任县令。
而因着这个制度,本来打算今年参加府试的崔元逸,就不能考了。
当然,他若非要?考,也?能考,那府试主官就不能是他老?子崔闾,得上报朝廷,请礼部下派一官员来作主考官,然后,如此取出来的门?生?,便不算是崔闾的门?生?,在他如此缺人用的情?况下,显然,这一科的府试主持,是不能让的,如此一来,只能委屈崔元逸再等三年了。
崔季康先前生?他二哥崔仲浩的气,就是因为,他都想到了他们家老?爷子目前行事的艰难,正待急招门?生?支应的当口,老?二却只顾着自己所谓的人生?理?想,而他们老?大是从头到尾没提过这一茬,默默扣下了书本,又回到了从前的位置,帮着老?爷子管理?家族诸事,如此高下立显,便不得怪他完全站队老?大方?,讨厌老?二一方?了。
崔榆在衙署呆了这些年,很清楚一个不甚会招是非的事,因此,哪怕眼前这人看着温和无害的,他也?立刻严正表情?,肃着声音的将崔闾在任人这块上的细则,给一一分说清楚,绝不让人有?对崔闾在公?务处理?上的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