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大早上的雾霭,灰蒙蒙一片。¨c¨m/s^x′s′.¢n_e*t~
街上往来只望见影子,分不清是人是鬼。上午八点半钟,日光斜斜照进忻康里弄堂,堂口那块庶务联络站的门牌,白底黑字漆得发亮,显得很有公署气象。办事处人员整肃一新,七八个穿制服的汉子,齐齐排列在门口,等待着长官检阅。陈秋生的座车驶来,刚刚停在弄堂口,夏吉祥便迎出门来,立正禀告道:“报告陈长官!助理文员张羽尘,携联络处全体同仁迎接本部长官!”“嗯,不赖嘛,羽尘!”陈秋生很是满意,操着天津味官话评价道:自打介个联络站挂了牌,我来过一回就懒得来了,那时公寓里乌七八糟的,没个正经管事的,干什么的都有,就是没见干正事的。今儿这地界算有点机关单位样儿了,不再是帮会舵口那套路数啦!”“卑职疏于管教,让长官见笑了。”夏吉祥脸上透着一股无奈,赔笑着解释:“前段时间一直忙贱内之事,卑职也是才来整顿这烂摊子,这不开除了几个太邋遢的瘪三,又搜刮了···不,是清查了两家成衣(服装店)的橱窗,好容易凑了十来套男士服装,刚给弟兄们换上了。”“唔···也难怪,江湖弟兄散漫惯了,他们没经过军训队列训练,是没什么站相啊,”陈秋生貌似不经意的多问了一句:“本来这么个联络处,不宜开销过大,最多招募七八个文职人员,满足日常值班联络工作即可。而羽尘你手下那小张倒好,他一下子报了二十多个名额,实际人数远不止这些,还要申请持枪证,配备武装保卫组,他这是要编制一支便衣特工队吗?”夏吉祥解释道:“是,如今袭击案件频发,为了确保长官您的安全,是有必要建立一支保镖队。”“呵,净瞎扯!我可用不着这路保镖,当个摆设都挡眼!”两人边走边聊,在众人簇拥下,很快进了公寓楼,来到二楼办公室。陈秋生头一次上二楼,他跟着夏吉祥走进挂着主任室铭牌的办公室,坐在簇新的皮革沙发上,又看着夏吉祥使唤手下端茶倒水,不由调侃道:“羽尘,我明白你为何要招揽这么多人,你这办公室的用品陈设倒也齐整,莫不都是小张带着弟兄们,从百货店里硬赊回来吧,哈哈哈···”“这些沙发家具,我还真不清楚打哪来的,等回头我问问小张再答复您。”“哈哈,恐怕联络处这两栋公寓,也不是好道来的。你们是不是硬把房客都赶走了?”“那倒不是,陈主任,虽然我们有人有枪,但从不欺负穷苦人。为了遣散那些房客,我们给了足够份量的烟土,这可是能在市面上换到粮食的硬通货。”夏吉祥笑嘻嘻的,丝毫不以为意,他接过手下端来的热茶,将头一杯茶放在陈秋生手边,方才随和的笑着说:“办事处成立后,我让小张重开同心会堂口,至少招揽三百会众,买办配备百十支长短枪,就是为了不久后能在沪西有一番作为。如今我奉了兴亚院头目里见甫密令,要在七天之内联系吴四宝夫妇,用满蒙烟土置换三千两黄金,赶巧约到陈长官吃早茶,我这列了两份名单,请陈长官过目斟酌一下。”“哦?三千两黄金,日本人胃口不小啊,名单拿来我瞧瞧。”说起这么重要的事,夏吉祥就像是跟长官汇报工作似的,简明扼要,直截了当,而陈秋生也不介意,他取过夏吉祥递来的,写得密麻麻乱糟糟的两张纸,缓慢仔细的看了一遍,又匆匆勾兑了一遍熟悉人名,方才抬头道:“这第一份,应是特工总部中低层干部名单,我看你标注多是内卫警备总队,大概都是吴四宝手下队官及其亲信。···场管事、舞厅经理还有看场子的红棍?”“是,陈长官果然精明,一看便知,省得我笨嘴结舌的解说了。”“这再明显不过了,你在针对吴四宝,准备把他的势力连根掀起啊。”陈秋生皱着眉头,又拿起第二张纸,在手中摇着说: “这张名字少,都是处长级别的官员,严格说都是军统出身,上面不仅有我的名字,甚至还有陆京士与徐才臣,现在我看完了,你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吗?”“很简单,吴四宝做不得主,必须幕后大佬服软,比如说杜先生的得意门生陆京士与徐才臣。他们都是老江湖,要是好言好语去求,我肯定一根金条也讨不来,所以直接跳过解释说结果,”夏吉祥面容平静,直白说道:“日本人战事不利,急需资金补充军需,所以要搞一次大清洗,俗话说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