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一日，黑眼镜与陈皮又进了那洞穴。这次他们准备充分，终于下到了铁盘下。铁盘下是一丛丛食人发菌，嗅到血腥味儿在暗处涌动。

可惜即使冒了这么大风险，他们仍然一无所获。

又一次封住洞穴，黑眼镜坐在洞口边儿上，脚下几百米才是地面。夏季的阳光明明那般灼热，他却觉得全身都是冷的。

“她肯定是出去了。”陈皮也不知道在安慰谁，“她总会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没找到人是好事。”

远方的山林郁郁葱葱，更远的山朦胧得只能看到一片黛色。

“我会好好活着的。”

黑眼镜没再坚持进洞穴冒险。

她若还活着，他走遍大江南北，也一定会找到她。

她若是死了，他哭天抢地、求神拜佛也求不回来。

不能让安安看笑话。

瞎子才不是二月红那么笨的人呐！

眼泪被微风拂去，温柔又静谧。

“远安，醒醒！”

“远安！”

好吵……

是谁？是谁在喊？

远安？是我的名字吗？

洛远安费力地睁眼，眼前好像出现了一片无垠的星空，还有些蓝幽幽的光点。

“远安，怎么样？还痛不痛？”

说话的人好像就在她身边。

洛远安吃力地往旁边一抓，却抓了个空。

“这里是我用灵能开辟的转换空间，你摸不到我的。”

如果洛远安有上帝视角，就可以看到她身旁的人其实是个半透明的人影，说这话时，怜惜地用手摸了摸她的头。

“还好你身上带了顶级治愈能量储存器，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洛远安努力地睁开眼，想看看说话的人是谁。

她的记忆乱得很，就像是被打散，且没有参照物的一大幅拼图，一块块的碎片，浮现又消失。

“远安，我得走了。我只能尽力把你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你等等我，我会尽快来找你的。”

那道声音温柔又虚弱，似乎被风一吹就会散。

洛远安用尽全身力气，总算在那人完全消失之前看到了他的样子。

虽然只有一半。

黑色衣装，金色长发。

是……是……鹿留。

她想起了他的名字。

好。

洛远安张了张嘴，无声回应。

虚弱疲惫的身体令她再次陷入沉眠。

“不，这里有个小妹！（水族语）”一个穿着蓝色大襟衣衫的年轻男子喊道。

听到他的喊声，一个老头从丛林里冒了出来。虽然他身穿长衫，又用布绑着腿，但这丝毫不妨碍他行动，十几个跨步就到了年轻男子近前。

“快看看这个小妹哪里伤着了！（水族语）”老人看躺在草丛里的小姑娘衣服都破了好些洞，当即就要查看她的伤势。

姑娘穿了一身黑衣，看不清黑衣上有多少血，他一上手就发觉不妙。

这小妹怕是染了一身的血！

老人抬手轻按那姑娘的脖颈，还有脉搏。

“阿余，背上小妹，去找李大夫！（水族语）”她身上衣服样式一看就不是他们水族的，带她去找李大夫，也不算破了不与这些汉族人交往的承诺。

叫阿余的年轻男子小心地把受伤的姑娘挪到背上，又快又稳地向村子走去。

他们居住的村子叫池姚村，位于贵州省与广西省交界的茂兰。1957年时，政府在三都设了水族自治县，但他们这儿离三都还有些距离，年轻一辈倒是可以迁过去，老人们安土重迁，大都留在了茂兰。

但如今，不仅茂兰镇，池姚村的居民也大都是汉人。当初和他们一起留下的水族老人，所剩无几。

虽在同一个村子，但不同民族之间难免有些摩擦。在老一辈水族人眼里，那些在池姚村安家落户的汉人无异于侵占他们家园的强盗，因此池姚村内的水族老人都不愿意与汉人交往。

这种领地观念一时难以改变，双方生活摩擦间难免会生些怨气。

“李大夫！李大夫！”

阿余离李大夫家还有十来米就开始喊。

他们这儿的房子是人畜一体的木楼，一楼是养家禽的，二楼才是人生活的屋子。

听到有人喊，李大夫从屋里出来，是个穿布袍的中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