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芷被小姑娘这副模样逗笑，手指勾了勾她的鼻梁，

“你怎么知道，姐姐喜欢的是陆叔叔？”

女孩脱口而出，笑得颊边露出浅淡的梨涡，天真烂漫，

“因为姐姐看着陆叔叔的时候特别温柔。”

“可是姐姐看着你的时候也特别温柔啊？”

女孩摇头，“是不一样的，嗯，姐姐看陆叔叔的目光就和爸爸看着妈妈的时候一样温柔。”

小孩子可能不懂得如何表达那种感情，但是她能从记忆中找到相似之处。

许是很久没有碰见能和她这般交流的人，女孩一说起话来就停不下。

陆沉扶起蹲着的风芷，低声道：

“一直蹲着会头晕，还是坐下聊。”

风芷点头，坐到了旁边的木椅上。

女孩睁着那双清澈圆润的眼睛看着她，询问道：

“姐姐，你知道死是什么吗？坏人说，我的爸爸妈妈已经死了，他们永远也不会回来了，可护士姐姐却告诉我他们去了天堂，需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我也想死，我也想去天堂找爸爸妈妈。”

“死？”风芷和陆沉俱是一愣，他们没有想到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陆沉没有作答，而是看向了风芷。

风芷认真想了很久：“我听说，死亡就像是真正的回家了，当然我不是说你这个家，而是我们所有人的家。我们从那里来，最后又回到那里去。”

“死亡就是回家？那为什么每次站在病房外面的人总是很伤心？是因为里面的人也要死了吗？既然能回家他们不是应该高兴吗？”

医院的医生是不会直接和病人亲属直观的说‘死亡’，而是委婉的告诉他们可以准备后事了，可女孩仍旧能从那些只言片语中将其联系起来。

“因为在离开家的这段时间，我们会选择一条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这条路的尽头就是家，这是唯一回家的方法，但在回家的路上，我们会看到无数风景和光亮，我们会温暖别人，也会被别人温暖，我们就好像一个个光点，在回家的路上，照亮了夜空。”

女孩点头，又忽的摇头，

“我以后也会变成光点吗？可是我没有魔法，该怎么发光呢？”

“人是不会发光，不过我们每个人手里都有一个从先人那里继承到的火炬，这可以照亮黑夜的火炬叫做人生。我们把自己的经历和记忆放入其中，充当燃料，人生就会升腾起火焰，我们便能高举这它在黑夜中前行。”

她嘴角噙着浅笑，迎上女孩深思的目光，

“等你快要回家的时候，再把你手中的火炬传递给另外一个人，这样黑夜就一直被我们照亮了。”

女孩抬头，仍旧是一脸的茫然：

“可是爸爸妈妈已经回家了，没有机会给我火炬了。”

风芷起身，温柔的摸了摸女孩的发顶，

“或许你的爸爸妈妈已经将火炬藏在了家里的某个地方，等你将那些爸爸妈妈留给你的东西翻找出来，就能找到它了。也或许，当你找到它的时候，就轮到你将这份光亮和温暖继续传递给下一个人。”

“莺莺！”

清脆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女孩放下深思，朝着身后的人挥手回应，

“护士姐姐，我在这！”

风芷侧开身，微笑朝着女人点头，女人也认出了她声音微喘着回应，

“风小姐。”

而后又弯下身对着女孩道：

“我们该回去用午餐咯！”

女人的声音带着诱哄，女孩乖巧点头，朝着风芷挥手，“姐姐再见！”

护士推着轮椅朝前走，走出一段距离后女孩又探出头来，瞄了风芷几眼，似是在积蓄勇气，当她再次探头的时候终于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姐姐！我还能找你说话吗？”

带着试探和小心翼翼的语气，让风芷心头一颤，究竟是何种变故，能让一个乖巧的孩子变成这副模样？

她莞尔含笑，“当然可以了，你随时都可以让护士姐姐带你来找我玩！”

“我还以为，你也会和她们一样，给她编织个童话的结局，你的回答比我预想的更完美。”

陆沉和她比肩相站，沉声说道。

风芷侧脸看向他，

“她很聪明，用那些话是搪塞不过去的，再说了孩子总会长大的，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感慨深重的话语，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