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璋都快哭了:“嬷嬷,我真的好饿。”孔嬷嬷不为所动,却又万分心疼,口中拒绝,到底又给她添了一块水糕:“主子忍忍吧。奴才听说,今儿的朝见,少说也要小半个时辰呢。”含璋委屈。做皇后要被皇上折腾不说,连饭都吃不饱,还做个什么劲儿啊。旁边的两个宫女,便是太后送来的墨兰墨心笑了:“娘娘宽心。等到了慈宁宫,太后娘娘心疼娘娘,特特预备了吃食等着娘娘呢。午膳也在慈宁宫用,娘娘可放开了吃。”含璋轻轻一笑:“好呀。太后娘娘最心疼我啦。”其实这位出身科尔沁的,阿巴泰的外孙女,绰尔济的亲女儿含璋格格,压根就没见过那位大名鼎鼎的孝庄太皇太后。也即是如今顺治朝的昭圣皇太后。废后静妃在大婚前,可是见过好几次昭圣皇太后,甚至与福临也是见过的。可绰尔济同她说,都是一家人,说太后顾念家族,哪怕是没有见过,也会很疼爱她的。墨兰还是费了心思的,也正好因着不是夏日,这会儿还能穿着立领的衣裳,稍微遮一遮。皇后的明黄色袍服也是事先预备好的,含璋脖子修长,衣领遮了一半,另一半就叫墨兰用不那样白的但又细腻的胭粉盖过了。含璋不喜欢浓烈的香气,正好着慈宁宫太后赏下的胭粉是淡淡的清甜的桂香,含璋就叫墨兰给她多用些了。结果在正殿里正襟危坐了小半个时辰后,含璋坐了轿辇往慈宁宫去,拿起孔嬷嬷悄悄给她塞的巴掌大的小镜子一瞧。粉色退了些,她的皮肤太细嫩了,挂不住这些,慢慢儿就都散了,就露出那肤若凝脂上头的遍布红痕来了。光天化日,阳光灿烂,落在谁眼里,都是一片暧/昧的明示。幸而朝见的时候离得远,皇后高高的坐在上首,命妇们都低着头磕头跪着,许是没瞧那么仔细和清楚的。含璋正琢磨着要墨兰将随身带着的胭粉拿出来补一补时,轿辇却落下了。原来,已到了慈宁宫宫门前了。含璋犹疑片刻,想弄好了再进去。结果还没出声呢。那边福临的仪仗也到了,还穿着朝会上明黄帝王服制的福临龙庭阔步的下来,一眼就瞧见了含璋。昨夜故意咬她碰她折腾她,竟没使性子不来,还乖乖在这儿等他?这小皇后是没脾气还是怎的?福临步子一拐,走到了含璋跟前,停下,居高临下的看着娇小的小皇后:“磨蹭什么?还不跟着朕进去?”含璋一僵,这下是彻底补不成妆了。她心里叫苦,却不想招惹似乎心情不好的顺治,应了一声是,就乖乖跟在他身后。偏偏帝后同行,她又不能跟嫔妃似的落在他后面,得并排走。福临一点不顾及她,她这身上酸疼的要命,腿根更是疼得发紧,走一步就跟‘上刑’似的,她的走路姿势都不正常了,实在没法子同福临维持这面上的荣光。含璋咬着牙盯着福临的背影,又瞧着这满宫里那一双双看着他们的眼睛。她干脆松了心神,罢罢罢。本来就是‘二婚’的皇后么,谁都知道福临不喜欢博尔济吉特氏的皇后,她做什么要这么辛苦维持呢?他都那么凶了,她这个笑脸也陪不出来。干脆慢下来,慢吞吞的挪步。皇后姿势怪异的在庭前走,不长的一段路愣是半晌走不到头,早把规矩森严的慈宁宫里上上下下的奴才都看呆了。皇后还时不时的摸摸脖子摸摸耳后,又摸摸鼻尖,众人的目光不受控的跟着凝过去。这顶在鲜嫩皮肤上的红痕就大喇喇的落在众人眼光里了。顺治走进屋里,半晌不见小皇后进来,他皱眉出来看。就看见了这一幕。偏那个显眼的含璋格格,还垂眸慢走,她耳尖单薄得很,福临昨儿就知道了,这小皇后浑身都生的细嫩,瞧那阳光好似能透过她通红的耳尖似的。她在那儿用不好看的步子走着,却似在发光。福临突然有些不爽了,这么多人看她,她出了洋相丢了脸,福临却觉得高兴不起福临更衣毕,就头也不回的带着吴良辅走了。此时约莫还有四刻就要过到寅时了。正是夜色深沉的时候。孔嬷嬷领着宫女们在外头候着,眼瞧着皇上去的方向是乾清宫的方向,孔嬷嬷这心里头就松了一口气。皇上与废后静妃大婚时,夜里在坤宁宫不过待了片刻,待典礼结束,径自就去了后宫别的嫔妃宫中。独留废后一个人在坤宁宫过了她的大婚之夜。博尔济吉特氏这脸丢大了。孔嬷嬷跟着自家小主子进宫,生怕自家格格也步了静妃的后尘,这心一直提着呢。到了这会儿,大概才算是踏实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