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公司,是村里的集体企业?我看到好多材料和登记上,都有这个和信达,还关联着好几家公司?”
陈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赶紧凑过来看,“哦,哦。这个啊,是村里的福气啊!”
“都是咱们在外头做得好的宗亲,有良心,念着老家啊!和信达是他们合起伙来弄的公司,经常回馈乡亲的,你看这路、这桥、还有逢年过节给老人发的红包米油,都是他们掏的钱!这叫,叫什么来着,哦,企业反哺!”
梅苹不动声色,继续翻阅。账目里,这个“和信达”不仅捐资修路建桥养老,还投资了村里的几个水产收购点和一处小型修船所,投入不小。~精¢武\晓-说-旺* ~罪*新/章.截\埂`歆!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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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关键的是,翻到后面几页,在一份格式陈旧的“法定代表人登记表”复本里,她赫然发现,这几家“和信达”的法人代表名字不同,但全是房头里七老八十的族老名字,而法定代表人签名栏旁边,都用蓝色圆珠笔潦草地写着同一个联系人和电话,“陈言响”。
“这位陈言响先生是?”梅苹指着那名字。
“达....言响啊!”陈旺说道,“他是咱陈厝在弯岛那边的大能人,这些好事,都是他牵头操持的,”说着,指了指墙上挂着的一面簇新的锦旗,落款正是“岛商陈言响先生惠赠”。
梅苹点点头,没再多问,“谢谢陈主任。”
“客气什么,这和信达,不光我们合口,就是市里,也是很有名望的,修桥铺路,捐资助学,造福乡梓,每年都不少。”
“倒也是个好事。行,陈主任,您忙,我们忙我们的去。”
“诶诶,有事儿喊一声就成,我自己过去。”
“呵呵呵。” 梅苹笑了笑。
等回到档案室,蔡东照压低声音,凑近梅苹,“其实,梅老师,这事儿....有点道道。”
“嗯?怎么说?”
“这人我知道点底细。别看陈主任说的,这上面写的,陈言响,其实早二十年前,他还叫陈达标,家里穷得叮当响。九零年前后吧,听说搭了条乌鼠跳船跑了,去了弯岛投靠什么远房表叔。”
“乌鼠?”
“就是小快艇。”
“啊,对面,偷渡?”姬小雅好奇又紧张。
“嗯,”蔡东照点点头,解释的语气有些习以为常,“那会儿管得没现在严,海对面有亲戚的,或者想搏一搏的,就找船头付水费,一般是半条或一条。”
“一条,半条?”
“就是五千,一万刀。”
“哦哦。”
蔡东照继续道,“这种叫坐软席,最常见,也最保险,因为都是本地乡亲,沾亲带故的,和那些内地或者北面来的生客不一样,照顾到位,连上岸之后,都给安排的妥妥的。”
“这么多钱?那要是没钱咋办?”
“没钱?胆子大的就自己开船闯海界,还有的玩打鱼人,借渔船绕金门。等到地方,船头用小舢板或改装渔船,算好潮汐,避开水鬼,从老鼠洞或者直接泅渡黑水沟,看山负责通风报信。”
“陈达标....哦,陈言响,当年就是走过去的,听说在那边投靠亲戚,但混得,不清不楚。有说他跟角头有关系,跑过柜,也有人说他跟了贵人,做正经生意发了财。”
“反正后来他拿了那边的身份,改名叫陈言响。再后来,九十年代中,他就用这个的身份大摇大摆地回来了,投资办厂,就是这些和信达。”
梅苹静静地听着,蔡东照的描述印证了她的一些猜测。
这些挂着族老名字为法人、实际由陈言响掌控的“和信达”系公司,深度渗透了陈厝村的经济命脉。
它们向宗族内部“输血”,换取某种庇护或资源,同时通过资助宗祠活动、发放老人年金,牢牢绑定宗族情感,形成一种隐性的共生与控制关系。
这种模式,正是宗族在现代市场环境下,与灰色经济结合、寻求生存与扩张的典型路径。
“这些公司,主要业务是什么?合法吗?”姬小雅问得直接。
蔡东照耸耸肩,露出一个“你懂的”表情,“表面文章当然做得漂亮啦,水产养殖、汽车配件、电子元件组装、进出口贸易,执照齐全。但具体水深水浅,外人哪能看得清?不过,合口这边的人都知道,跟着响哥做事,来钱快。”
“行了,没凭据的事儿,别瞎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