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都忙碌了起来。部队在加紧战备,物资在集中清点,使节们也在做出行准备。江陵城内船厂的造船任务增加了三成,天刚擦亮就开始赶工,忙得不亦乐乎。
正午时分,长史府拟定好奏章,孙乾的部下行动起来。四份奏表送往许都,另外四份分别送给四位诸侯。去张鲁、韩遂和孙权的使者已经出发,只有去成都的一路等到了最后。
因为这一路的使臣并非孙乾的部下,而是庞统。与上次去潼关一样,这次依然是左将军刘备亲自送到渡口。
庞统独立于船头,对刘备拱手一拜:“所议诸项,有劳主公。”
刘备点头:“士元安心前往,不必挂虑此间之事。”
船只起锚解缆、逆流而上,慢慢消失在远方。江面之上,只剩下荆州水师的战船在密集地巡逻。水师主将霍峻亲临一线,组织两江防卫体系,确保能把来敌隔绝在大江彼岸。
刘备回到官署,屏退下人,将陈到单独叫到密室,向他交待任务。这是庞统临走前两人密议的计划,算是应对曹操的后手。陈到接到命令,面无难色,只说了声“诺”便转身出去执行。刘备望着陈到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屏风后,才低头去做别的事。
许都的奏章如约而至,不出意外的,奏章连汉帝的面也没见着就被送到了邺城,摆在了曹操的案头。
曹操此时已加九锡,仪仗用度又上了一个台阶。披朱袍、顶贤冠、朱绿绶佩垂于身侧。志得意满之时,忽闻荆州刘备上表,心中一震。这大耳贼一向狡诈,无事上表,必有蹊跷。想罢急忙拆去封印,将表文拿起仔细观看。看着看着,这脸色可就变了。
果然不出所料,这老小子在这儿憋着坏呢。我刚晋位公爵,光辞表就跑了三趟,他倒好,大笔一挥整出四个公来,那我还玩什么?
“匹夫欺人太甚,孤誓伐之!”
曹老板恨恨说了一句,将那奏章扔回桌面。随侍的程昱、荀攸见状,俯身拾起,看写了些啥把主公气成这样。
二人看罢奏表,不觉好笑。万万没想到这左将军还挺有幽默感,咱们这里刚封个魏公,他就一口气给你又封了四个。要真这么干,那这公爵不就烂大街了么?还值个什么钱?
“刘备名为道贺,实为挑拨诸侯共抗朝廷,这一手委实狠毒。”
程昱替老板说了这句,曹操哼一声并未搭腔,继续生他的闷气。荀攸连忙劝谏:“启禀魏公,此事非同小可,不可意气用之。还需召集谋士,集思广益。”
荀攸的话提醒了曹操,他转睛想了想,还是放下了脾气,把那奏章拾起来又读了一遍,良久才下令,召集众谋士探讨此事。
邺城公府、听政殿内,曹公的谋士们齐聚于此,等着看有甚大事发生。曹操端坐于主案之后,命程昱将刘备的上表给众人传阅,末了问:“刘备僭越,妄议封爵,故诏诸卿于此,请教高论,看此事如何应对。”
程昱首先启奏:“刘备居心叵测,欲使明公居于炉火,不可不讨之。可速发精兵,移防于樊城,窥伺襄阳,迫使刘备上表祈罪,以安天下之心。”
“不可!”荀攸和程昱一样最早知道这消息,见程昱撺掇曹操出兵,急忙出言制止:“江汉之间,北军无用武之地。即便获胜,孙权必不肯作壁上观,若再与刘备联合,恐重蹈赤壁覆辙。明公慎之!”
曹操没有表态,他知道事关重大,应当充分听取意见。于是抬头看看一旁沉默的荀彧,主动问他:“文若,汝之见如何?”
荀彧似乎早料到有此一问,出班拱手,平静地回答:“左将军意不在晋封诸侯,乃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此阳谋也。明公若许之,则公器贱用、坐大诸侯;不许,又成众矢之的;讨之难胜荆州水军;由之则明公威望荡然无存。如此四难之局,不可不察也。”
“似此当以何为啊?”曹操不满意荀彧只摆问题不说办法,追问一句。
“荀彧愚钝,一时难有对策。”
“嗯——”曹老板的语气带着不快,却没有发作,而是转脸去问另一个人:“文和,汝权谋过人,可有对策?”
有着“毒士”称号的贾诩被点了名,他依然面无表情,捻了下胡须,胸有成竹地回答:“既为阳谋,则无法可解。”
“如此说来,孤只好任大耳贼欺辱不成?”
“非也。不可阳对,未必不能阴对。”
“何为阴对?”
“韩遂远在西凉,虽贪婪成性,却目光短浅。主公可遣使安抚,赠以重礼、许以厚禄,以安其心;陇蜀素来不睦,若阴结张鲁,允其爵位,使攻刘璋,此二路亦不足虑;至于孙权,虽与刘备同盟,然觊觎荆州,早晚必生嫌隙。主公可增兵合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