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令一下,欣赏舞姿的众魔与舞姬躬身一礼,退出殿门。
蔺无相低垂着头,手指轻轻叩响魔椅扶手上的龙头。
殿门“砰”一声关闭。
偌大空旷殿宇中只剩两人。
他抬头,猝不及防对上少女古井无波的凤眸,那其中,是看穿一切的镇定和冷静。
他微愣。
随后又是一笑,“听说与姜少掌门刚定下婚事的未婚夫死了,怎么有心思来本座的紫墟殿?”
说着,慢悠悠站起身。
一步步从高台走下,站定在姜黎九面前。
男子居高临下,玩味道:“该不会是把人带回去没保护好,跑本座这里兴师问罪?”
“人已经给你了,魔界没有沈玉锦。”
“你来错了地方。”
“本座劝你,最好从哪来回哪去。”
“否则……”
他威胁的话还没说出一半,就被姜黎九打断,“蔺无相,蔺魔尊?”
“或许,我还可以叫你一声爷爷?”
“蔺寒棘,临仙楼主是吗?”
蔺无相身形猛地一僵,接下来想说的话戛然而止。
就听她一字一顿,“百年时间,你一直跟在我师尊身边,他的事皆有你一起参与,说明他很信任你。”
“告诉我,他究竟在哪?”
“我真的不能失去他。”说到这,姜黎九已是哽咽。
“我……”
蔺无相的心,颤了颤。
曾是亲手带大的小姑娘站在面前,眼眶通红,让他很难不心软。
可是,什么也不能说。
“小九儿,你要是听本座的话,就乖乖回去无极仙宫,好好保护自己,等他回来。”
“他想去做什么?”
姜黎九强忍眼中湿意,又问:“原本再晚几个月,就是我们大婚之时,这种时候,他要去哪?”
“他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蔺无相深吸一口气。
“小九儿,这一切,是一场意外。”
“原本,他本打算与你成婚之后再借机离开。”
“可奈何,终究是计划比不过变化。”他声音放软了几分,劝道:“听话,给他点时间。”
“多久?”
姜黎九的问题,让蔺无相沉默许久,才道:“可能十年,也可能二十年,百年也不一定。”
“他为了你,孤苦一百多年,又受裂骨,和摘除灵根之痛,这次换你来等他又如何?这份苦,他吃得,你就吃不得吗?”
“我师尊,一定会回来是吗?”姜黎九声音轻飘飘的,好似一阵风来都能将其卷走,险些让人听不清。
蔺无相点头。
却见少女魂不守舍,片刻后,恢复如常,只是那一身气息,更冷了些。
她语调坚定不移,“我可以等。”
“十年,二十年,百年,生生世世,我都可以等他,只要他能回来。”
话落,转身,纤长倩影弥漫浓郁如墨的萧瑟。
“等等。”
蔺无相唤住她。
姜黎九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只听男子重重叹气,“二十年后,你去七泠山顶等他,若是等不到,再等二十年。”
“好。”
她推门离去。
浑浑噩噩回到无极仙宫之时,正值午夜,与君衡说好的十日,不差分毫。
“拜见师尊!”
无忧峰小弟子见她安全回来,皆是心上一松。
姜黎九微微颔首。
刚迈步走进思羽殿院落,就见白玉长廊下站立一道挺直伟岸的背影。
她走上前,问:“父亲为何在此?”
君衡听见她的话,回过身,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一瞬,“为父在等你。”
听说她在青云殿寻找沈玉锦的任务上多加一条,哪怕找到相似者,亦有赏金,身为父亲,本想好好教训她一次。
生死看不破,心境最易收到影响。
对修士来说绝非好事!
可看见她端正立在那里,一副天塌不惊,故作坚强的样子。
天大的道理,都被强行压下喉咙,说不出来。
“别再想太多,今夜好好休息,明日去两仪殿看苏家和元镇受罚。”
“按照修真界规定,苏予白怕是活不了。”姜黎九声音笃定,紧接着又补充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