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半夜,“小心物燥,天干火烛”的敲锣声居然还能隐隐传来,李冶还以为只有夏天才会有人这么做呢。
横竖睡不着,李冶拢了拢外衣,去了问天楼。
付描川果然没睡,点了火蜡站在栏杆处,懒洋洋的看向他。
李冶对她很是亲近,付描川是目前唯一一个知道他并非原本李冶的人,他怕有朝一日他连傅学这个名字都忘了。
付描川笑道:“陛下睡不着?”
李冶闷闷的应了一声,明日他正式上早朝才是一切的开始,先前的所有都只是小打小闹罢了,可这样的小打小闹已经让他有些力不从心。
“那臣……”
“别说臣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付描川点头,接着说:“那我陪你聊聊,你原先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李冶脑中闪过一幕幕,最终定格到班长亲手将他推进车流的画面,他没那么伟大,会为了救别人而牺牲掉自己,他只信他的班长,哪怕如今他都不恨他。
听了他的转述,付描川不禁唏嘘。
“你嫁人了吗?”李冶忽然问道。
“身未嫁,心已许。”
付描川回答的毫不犹豫,李冶叹息道:“真可惜,不然我娶了你多好。”
付描川脑袋轰的一声,脸瞬间就红了,干巴巴的说道:“你们……你们新时代的人都如此大胆吗?”
李冶看着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是他的话大胆,还是她刚刚的回答更大胆。
好半晌,他幽幽道:“你好双标。”
“双标是何意?”
“你别管!”
“……”
李冶打了个哈欠,起身告别,楼外已然泛起日光,他竟是和付描川聊了大半夜。
李冶有些愧疚,下一刻付描川窃笑道:“我去补觉了,你可要好好上朝!”
妈的,忘了这逼不用工作。
李冶满脸气愤,随口问道:“话说你到底多大?”
付描川微笑着再次说了那句话:“陛下好好学历史。”
李冶扯扯嘴角,扭头就走。
还是娶妻之事,这么亲近的位置,当然还是自己人好,比起枕边人的杀意,还是付描川那欠揍的笑脸更好一点。
……
九月二十一日。
李冶咽了咽口水,坐在主位上,那股紧张终于涌了上来,太后就坐在他身后,甚至没有垂帘,就那么大大方方的坐在龙椅之上。
文官之首的位置站着的正是贾诗繁,他俊美的和那些老头子格格不入,率先上前一步,自然道:“王大将军发来捷报,将于午时入京城。”
李冶刚张开口,太后嗤笑道:“午时之际,随便排宴席便好,今日所议之事关系外城百姓,此事便过了吧。”
贾诗繁面露不悦,却没有多说什么,在文臣武将一片的附和声中,李冶缓缓开口:“朕觉不妥。”
“哦?陛下视百姓为无物了吗?”
李冶笑了笑,脸色一冷,“百姓至上,太后何出此言?只怕的确想过。王大将军为我朝抵御外敌,若是没有这些军中悍将,太后以为还会有什么所谓的朝廷议事吗?”
“随便安排宴席?错!当大摆接风,让满京城的百姓都知道我朝英雄归来,这才对得起疆外枯骨,也对得起王家忠烈!”
众人脸色皆是一变,贾诗繁环顾四周,轻笑道:“臣以为然。”
有了他开头,武将们当即炸开了锅。
“是!吾等又并非没有功劳!”
“王大将军回来怎可随便?”
“若王大将军都只是随便,改日吾辈又当如何?”
“……”
李冶松了口气,他就不信满朝文武皆可一心。
有些事,不说还好,一旦点破,那就是一场大乱。
王桥映应该是和他一伙的,他回来的阵仗越大,李冶的威望自然越大,他身上的视线或许也能得到转移,方便暗中做些动作。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李冶都有心唤小歼子来添茶了。
太后一拍凤椅,见场面渐渐安静下来,强压住怒火道:“既然陛下如此,那便风风光光的办场接风宴。”
这也是没办法的,使用这一次不大不小的退步换安抚武官,其实也谈不上谁亏。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