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安排在周六进行，周五清早，陈陈破天荒起了个大早来学校背单词，顺便帮周时忆带了份早餐。

她将早餐整齐摆在他桌面上，一边记单词，一边期待着他等下走进教室看到她时的惊讶反应，可左等又等，一直等到上课铃响起，一向习惯早到的周时忆还不见踪影。

五分钟后，直到物理老师训完话，转身滋滋嘎嘎写起了板书，周时忆才出现在门边，低声喊了句：“报告。”

“进去吧。”周时忆成绩好，物理老师对他没脾气，只微皱了下眉头便将他放进去。

少年沉默走进教室，带来一阵轻微的风和一股无法忽视的低气压。

他坐定，看到摆在书桌上的早饭，放课本的手微微一顿，低声说了句“谢谢。”

陈陈侧眸看他，少年低眸敛眉，眉宇间拧着一片阴鸷的沉郁，本就表情匮乏的一张脸，冷硬地像是一张扑克牌。

陈陈将书本立起来，挡住自己的脑袋，轻声叫他：“失忆，失忆。”

周时忆偏头，看到少女明朗的笑脸，“你怎么来这么晚？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周时忆半晌才吐出一个字，又低头去看书。

好像真的很不开心啊。

陈陈担忧的皱了皱眉，伸手碰了碰他桌面上的豆浆和饭团，多亏她保管得当，还是温热的。

她小心翼翼将早餐往他面前推了推：“给你买了早餐，还热着呢，你下课记得吃。”

面无表情的少年慢慢抬起头，深深看了她一眼，陈陈又朝他笑了笑，一双杏眼湿漉漉的，笑意清甜。

周时忆漆深的眸底微动，突然举起右手，挡在她额前。下一秒，一截白色粉笔头“嗖”一声砸上他的手背，又弹出去。

物理老师的咆哮应声而起：“明天就要期末考试了还在这说小话，某些同学是不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不见棺材不落泪的陈陈在全班同学同情的注目礼下尴尬地挠了挠鼻尖，低下头去。

余光里，周时忆为她挡住粉笔头的手背微微红了一点，映着他冷白的皮肤，格外显眼。

陈陈暗暗呼了口气，庆幸那粉笔头没真的砸在她头上。

不然得多疼啊。

陈陈不敢再乱动，老老实实憋到下课，才在物理老师离去的白眼中松了口气，她转头对周时忆笑了笑：“失忆，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拔掌相助，我这可爱的小脑瓜就要受伤了。”

她自恋得一本正经，周时忆紧绷的唇角终于有一丝松动。

陈陈见状，立即献宝似的将早餐推到他手里：“你今天是不是起晚了，肯定饭都没来得及吃吧，还热着呢，快吃!”

“谢谢，我不饿。”

陈陈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吸管插进豆浆盒，递到他唇边。

少女笑得无赖：“你喝不喝？不喝我就喂你啦!”

“我不……”

突然递到双唇间的吸管堵住了周时忆接下来的话，少年一怔，耳后皮肤悄悄红了一片。

“失忆，你为什么不开心呀？能不能和我说说？”陈陈眼巴巴地看着他。

周时忆唇抿了抿，在她灼灼的目光中耷下眼皮，没吭声。

他不说，她就一直看着他，看得眼睛都疼了，也一眨不眨。

持续了好几分钟，陈陈眼皮沉甸甸地想往下耷，她努力瞪着，瞪得眼珠都开始泛红，疼得想要流泪。

少女无理取闹：“你看我都哭了，你真的忍心吗？你真的忍心这样对待你可爱的朋友陈陈吗？”

周时忆深吸口气，看她几乎将眼睛瞪成了一双斗鸡眼，眼珠一动不动，泛着晶莹的水光，樱桃唇翘着，一脸倔强。

他睫毛轻颤下，盖住眼底的阴霾。

看他实在不想说，陈陈也不忍心再勉强。

她眨了眨眼睛，用手背抹去眼角疲惫的泪花：“不想说算了，不想说我就……”陪着你。

“今天是我妈妈的忌日。”他突然低声开了口，陈陈没说完的一句话被生生咽回到肚子里。

她半张着嘴巴，一时间失语。

安慰的话堵在胸口一句也说不出来，只剩后知后觉的后悔。

妈妈的忌日，他一定特别难过吧，可她却不懂事，硬逼着他说出那么伤心的事情。

“对不起，我不该逼你说。”陈陈喃喃着，头垂下去。

她的模样是真的愧疚极了，肩膀耷拉着，不敢再和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