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屋内不甚明亮的灯火,魏佳茗有些自责,殷攸虽然懂事很早,可是她的成熟是这半年一下子变成的。倘若她没有把两个女儿带出殷家,也许此时的殷攸还能更无忧一些。
魏佳茗揉了揉眉心,疲惫地叹了口气。她自幼逍遥惯了,做了不少不计后果的事情。可自从嫁给殷争又做了母亲,整个人越发柔和起来,做事也会翻来覆去地思考,尽量周到。
把殷觅棠留在殷家,不发一言丢下和离书带着殷攸和殷洛青远走高飞。——是她思来想去最为周到的决定,是可以将对所有人伤害降到最低的办法。
然而总是有那么多变故。
魏佳茗抬头,望向走进来的殷争。
这个男人儒雅温柔,有着她年幼时最不喜欢的那种文质彬彬。可他文弱的外表下却也执拗得可怕。
望着逐步走近的殷争,魏佳茗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殷争,你就当我变心了,不想和你过了,你重新找个娇滴滴的小娘子过日子不好吗?”
“不,”殷争弯下腰,双手搭在魏佳茗的肩上,望着她的眼睛,“你不会变心。你的心里满满都是我,爱我到不可自拔。”
魏佳茗笑了,她笑得前仰后合,像曾经无数次那样去摸殷争的脸。
这个文弱的男人带她走出大漠和草原,带她见了完全不一样的天地。他牵着她叩响魏家的大门,又和她一起被魏家的家仆挥着扫把赶出门。那个时候,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和落叶,说:“无妨,余生我就是你的家。”
那一瞬间,面前灰头土脸的小书生就真的是她余生的一切。为了他,没有什么不可以。
魏佳茗收起笑,有些疲惫地垂下眼:“是啊,所以我得离开啊……”
殷争太了解魏佳茗的性子了,所以他也不问缘由,而是说:“祖母过世了,分家了。”
殷争一直盯着魏佳茗脸上的表情。魏佳茗摇了摇头。
殷争心下微明,他试探着问:“因为我母亲?”
殷争注意到魏佳茗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尖轻轻动了一下。
殷争缩了下眼睛。
“我知道了。”殷争缓慢地点了下头。
“你知道什么?”魏佳茗忽然有些紧张。
“回家吧。我再买一处宅子,不和母亲一起住。”
魏佳茗忽然有些慌乱:“你在胡说什么?你母亲不会准的,别人会骂你唾弃你不孝,你也别想再做官了!”
殷争弯唇笑起来,他弯着眼睛看向魏佳茗,问:“顾虑这么多还是那个从草原走出来的你吗?”
魏佳茗慌乱的眸子逐渐沉寂下来。
殷争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散去,他比谁都清楚魏佳茗身上被磨去的潇洒肆意是为了谁。
“殷争,你不要再用这招逼我了……我不能……真的不能回去了。你相信我这一次,这样真的对谁都好……对谁都好……”魏佳茗闭上眼睛,她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握成拳松开再握拳再松开……
殷争握住她的手,把她一双冰凉的手拢在掌心里。他盯着魏佳茗的眼睛,又一次试探着问:“佳茗,你在逃避什么?你在害怕……你逃避的不想说出口的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会伤害到别人?”
殷争顿了一下,“那个会被伤害的人……是我?”
魏佳茗甩开殷争的手,猛地站起来,向后退了两步,惊恐地望着殷争。
是该说殷争太敏锐还是说殷争太了解她?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她根本瞒不住。
殷争忽然温柔笑起来,如沐春风。他直起身,两步走到魏佳茗面前,轻轻把她揽进怀里,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安慰:“没事没事,我不问了。我好好的在这儿呢。”
那一种惊恐的不安再次袭来,魏佳茗整个人开始发颤。就像这个男人总会用所有的一切来护着她,她也想拼尽全力地去保护他。
这一刻,魏佳茗又犹豫了。
为了这个男人,她是不是也可以选择忘记、原谅,或者忍受。
她慢慢抬起手,攥住殷争腰际的衣襟,逐渐将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在他的胸膛。然后将脸埋在殷争干净的灰白衣襟上。她眼中的光也一点点变得灰白,黯然无色。
第二日,要回去了。魏佳茗像没事人一样照顾三个女儿。不管什么时候,她不想将不好的情绪留给孩子。
魏佳茗去厨房拿东西的时候,殷觅棠拉住殷争的袖子,小心翼翼地问:“娘亲跟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