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岁收书包很慢,她要先把桌上所有的笔收进笔袋里,再按着作业来挑选要带回去的教科书。
然后一本一本垒整齐了才堆进书包。
陈昭叉着腿半靠在他的桌子前, 面向着教室后方,视线轻轻掠过周岁收拾的动作。
没出声也没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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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 整座校园空寂无声,白日里喧闹的飞鸟也不知消失去了哪里。
这个点的一中, 周岁还真没见过。
校园安静得可怕, 她不小心踩到地上飘落的树叶发出的吱呀声响, 被吓得一激灵。
陈昭在一旁嗤笑:“胆子这么小?”
周岁闷着头走在前面,边走边数着自己的步子。
等数到第十步时,她猛地扭头, 手直直的伸在陈昭脸前,屈着指做出爪子一样的姿势——
然后自以为很恐怖地尖叫了一声。
更安静了。
陈昭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甚至还笑了出声,环住女孩的手腕抖了下:“装鬼呢?”
她觉得尴尬, 强硬地抽回自己的手, 背对着他大步前进,走得飞快。
“嗯?生气了?”陈昭长腿一迈就跃到她身前, 倒退着往后走。
周岁看他一眼, 别过头去, 往相反的方向跨了一步。
陈昭跟上来堵住她的去路,像拎小鸡仔似的拎起她两条胳膊:“来,再吓我一次,我保证被吓到。”
“喂。”她成功被逗笑,“你真幼稚。”
“我幼稚吗?没你幼稚吧,周三岁。”
他散漫的拖着最后三个字地腔调,同时抬了手在她的头顶随便揉了一下,又迅速收回去。
路灯恰巧从他右边照下,衬得他一半脸埋于阴影中,另一半迎着灯光,将他眉眼描得更加深邃。
心跳又悄无声息的漏下一拍,不知从何蔓延出的丝线顺着血液流动经过她身上的每一处。
她庆幸还好是在夜间,脸红着也瞧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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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陈昭带着她在一家湘菜馆前站定,“展凌给我念叨好一阵子了,我们先替他尝尝?”
周岁脑补了一下展凌知道这件事后气得发疯的表情。
不小心笑出了声。
对上陈昭疑惑的视线,她下意识敛了笑,回答:“好啊。”
服务员引着他们在一面落地窗前的二人座坐下,又取了菜单轻轻放在他们的桌上。
陈昭将菜单往她的方向推了点:“你点菜?”
她推回去:“你来。”
陈昭拎起菜单快速扫了眼,报了几道菜名给一旁举着笔的服务员,而后连着菜单一起归还回去。
等两人干坐着相对无言时,周岁在脑子里想了一百八十个如何打破沉默的话题。
没有适合现在说的。
她索性扭过头去看向窗外,落地窗之外,是整座城市的夜景。
不远处有个亮着七彩霓虹灯的摩天轮,缓慢而枯燥地转动着,她听夏瑶提起过,说有机会一定要来这坐一次。
这地方她没来过,说到底,湖城还是一个相对而言陌生的城市。
“在看什么。”
陈昭突然出声,周岁根本没过脑子:“摩天轮。”
“你听没听过一个传说,当两个人一起坐到摩天轮最高点时接吻,就会永远幸福的走下去。”
涉及到她的知识盲区,她低低地“啊”了声。
本以为陈昭会说出什么浪漫的爱情故事,他却又把话音一转:“但如果只是单纯一起做摩天轮,这份爱情终究走不到头。”
周岁听得晕乎,这都什么跟什么。
“我爸和我妈当年就做了这个摩天轮。”他视线仍然死死地盯着摩天轮那处,因为距离落地窗的玻璃太近,呼出的气在窗上映上水雾,“他们一定没有在最高处接吻。”
她微微张大的瞳孔已然最好的诠释了她现在的心情。
他就这么坦然的,说着他满目疮痍的家庭。
陈昭视线又落回她身上,才有了些类似笑容的表情:“愿意听吗,我爸和我妈不幸福的婚姻。”
他似乎也放弃了扯着嘴角,硬凹出来的笑容也消失殆尽:“不想听也没关系。”
她接话很快:“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