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尘悄无声息的走进去,经过了在外面桌前拄着下巴打瞌睡的翠衣,他随手在翠衣的后颈处敲了一下,让她睡得更沉些。
径直走到床榻前,他伸手撩开厚重的帐幔。
如水般皎洁的月华透过窗棂洒进来,将那张白皙漂亮的脸照出淡淡光亮来,仿佛是上了一层上好胎釉的白瓷。
精致,美丽,但少了生气。
闭上了那双清透纯澈的眸子,这样乍一看,竟还有些陌生。
他忽然想起初相识那会儿,她来给自己送汤。
纤瘦的身影坐在棋桌前,对着那局袁缜留下的残局侃侃而谈,那时候的她,眼中有种明亮的光彩。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一抹光就渐渐灰了下去。
他在白歌的床榻前站了许久,直到听见那呼吸声变得不再均匀绵长,床上的人似乎有转醒的迹象。
谢尘心一跳,连忙退到了床头后帐幔的阴影里。
“水——”
半梦半醒间,白歌干哑着嗓子轻唤了两声。
只是她因为虚弱无力声音很小,在外面值夜的翠衣被谢尘敲得昏睡的正香,完全没反应。
嗓子里干涸的感觉让白歌轻轻咳了两声。
谢尘皱着眉,后悔自己刚才的力道重了,竟让那丫鬟睡得那么熟。
见半天没有丫鬟应,听白歌的声音似乎也没完全醒,他放轻脚步走到了火炉上提起水壶,兑了碗温水。
端着水走到床前,果然那姑娘还在闭着眼在睡梦中。
谢尘落下半颗心,将她扶起来一点,水碗的碗沿递到她唇边。
然后,她看着她启开略有些苍白的唇,喝了两口。
接着,她睁开了眼。
谢尘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强自按住端着水碗的手别发抖。
他看着她眼睛里带着些许雾气的茫然。
片刻后她清醒过来,静静的看着他,那双眸子仿佛蕴满了月华,清泠泠的望过来。
谢尘觉得自己的脸皮开始有些发热。
轻咳了一声,他低声道:“我来看看你。”
白歌使了点力气坐起身,接过谢尘手上的水碗,自己喝了起来。
将空了的碗随手放在床头前的小几上,她看着他,神色清明,毫无波澜的道:“看过了。”
谢尘忽然一噎,心里难受的紧。
“那你接着睡吧,好好休养,刘院使说你这次腑脏都受了震伤,又小产伤了元气,不好好调养容易落下病根,而且现在还是正月,最是容易受寒——”
他忽然变的有些絮絮叨叨的,神情看上去没什么变化,只是顶着那张清贵绝尘的脸,嘴里却胡乱说着的都是刘院使叮嘱他的话。
“好,我知道了。”
白歌语气淡淡的打断他的话。
谢尘语气忽的一滞。
屋中顿时静了下来,甚至能听见翠衣昏睡时轻微的呼噜声。
这种沉默中暗藏着些许难堪的气氛中,白歌重新躺了下去。
她没有再理会谢尘的意思,闭上了眼睛。
谢尘站在床榻边,看着她视自己如无物一般的闭上了眼,顿时更堵得慌,只觉得内腑都跟着隐隐作痛,压了一天的伤势似乎又复发了。
他也没走,就杵在床榻边一动不动,好似一座雕塑。
许久过后,白歌终于有些沉不住的烦躁。
“你怎么还不走。”
白歌闭着眼睛道,声音因体弱发虚,语气却不虚。
“你的丫鬟被我打昏过去了,等你睡了我再走。”谢尘低声道,他被着月光站在床前,看不清那发白的脸色。
白歌皱眉睁开眼,一字一句道:“你在这里,我会心烦,睡不着的。”
谢尘看着她纤长睫毛下的眼眸里的认真,袖子下的手颤了颤。
他撩起袍子半跪在她的脚踏上,与侧躺着的她平视。
“那我做什么你不会心烦?”
声音低的好像呢喃。
白歌看着他,眼中带了点嘲讽:“放了裴桓。”
谢尘沉默了一瞬,道:“好。”
白歌有些惊讶,没想到他竟然就这样答应下来。
“我想离开谢府。”她试探着说道。
“不行。”
这一次,谢尘连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