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伸出手，触上虚空中还未散去的残影，没有温度，也没有实体。可是这里，有她最美好，最温暖的记忆。如果活下来，不得不面对再也没有他的江山，再苦守千万年，那她宁愿再自私一回，就这一回。

捂住心口的手无力地垂下，她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淡淡道：“我很累了。我想休息。”

“他给了我光，给了我爱……我只是想将这一切，全都还给他。一个灵……心也会痛。我真的没有力气，再去面对那个他。我不走。”

晚凌紧紧皱眉，几乎是怒道：“清九！你不该是这样的，难道你要为了一个人，放弃自己，放弃秦衣，放弃所有朋友亲人，放弃这个世界！你给我醒醒，冷静一点儿！”

清九回过头，淡淡扫了他一眼，那一瞬便让他明白了，什么叫做心如死灰。仿若一个傀儡，被抽干了魂魄与七情，再也，没有悲欢爱恨，只留下无尽的疲倦。她说：“对不起，这一次，大概不要再见了。”侧眸，带着点儿命令语气，对着那片灰色地带道：“送他出去。”

心魔抄起手，冷冷一哼，黑气蓦然席卷，将晚凌厚厚裹住：“如你所愿。”

清九目送着他的身形消失，黑暗中还回荡着他焦急的呼喊，却再也无法触动她半分。

半晌，她走向心魔，淡淡道：“你要什么，都可以给你……这一次，拜托你了。”

眼前一亮，胸口如遭重击，晚凌已跌出了结界，咬紧牙关闷哼一声连退数步，终于在秦衣身边定住了身形。咽下一口鲜血，总算是心魔给她面子，未曾对他出手，否则这一招便能令他重伤。

还是，小瞧了心魔的力量。

秦衣面色阴沉得几欲滴下水来，眸中杀意腾腾，虽非对他而发，也令人背脊一凉。只见他面色苍白，似有些灵力不支，却狠声问道：“她呢？”

晚凌紧紧皱眉，脸色半点不比她好，沉声道：“她不肯离开。”

秦衣微微一愣，重重袍袖之下，双拳不自觉地捏紧。早已料到不是么，却还抱着一丝侥幸……原来就算她忘了他，也不肯选择自己……

真是，令人恼怒啊……

玉衡真人与玄镇真人已听紫芸和归奏禀明情况，快步走了过来，拂袖道：“怎么回事？”

晚凌回转身，拱手恭声道：“师傅……师妹她，她说是心甘情愿留在心魔幻境之中，不肯随我离开……心魔力量十分强大，弟子难以力敌……”

玉衡真人脸色一变，与玄镇真人对视一眼，重重拂袖道：“胡闹！以她如今体质，岂非要将性命都丢在幻境中！她一己性命尚轻，封印一旦碎裂，天下苍生又当如何！”

玄镇真人皱眉道：“老友莫急……待将她救出，再训斥不迟。”虽是这样说着，却也忍不住重重斥责道：“我看九丫头是太久欠收拾了，一次比一次胡闹！”

晚凌急道：“师傅，要如何才能将她救出？”

说话间却见帷帐一掀，颜初自其中缓步走出，脚步还有些虚浮。他隔着帐子听到众人谈话，虽不明情况，却也隐隐感觉到是自己做错了什么，眉间忧色深重，望着清九帐上黑气，微微一惊，沉吟道：“这是……”

秦衣冷冷扫了他一眼，心中情绪强行按捺不曾发作，只是淡淡道：“是魔气。”他二人之间默契何须多说半个字，颜初与他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掌中已开始结起法诀，依稀正是他方才所诵的法咒。

众人心中却是大疑。方才他说什么百年不见，众人震惊中只当他是刚刚清醒一时失言，可其实那日大漠中一场旷世决斗，怎会有人看不出他和秦衣的刀法一模一样，如今又见他与秦衣功夫分明同出一脉，怎能不惊骇？

念及他二人昔日生死相决，如今却又咫尺相见，却半点不像仇敌，又怎能不困惑他与秦衣究竟是什么关系？而他，又是什么身份？

林夕疑惑地看着他，又有些气鼓鼓地看了秦衣一眼，只觉脑中被搅成了一团浆糊，无数因果盘旋在脑海，却又被纷纷排除，徒增烦恼罢了。看阿九的样子，好像也很喜欢秦衣，难道说，是情杀？

那他们，是情敌？不对呀，情敌怎么会功夫一模一样，站在这里，眼神明明更像兄弟，而不是仇人……

烦死了烦死了，不想了，不管颜初究竟是什么身份，都是先救清九最重要！

林夕用力摇了摇头，像要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甩出去。抬眼时只见众人面色凝重，显是法术到了紧要关头。却只有颜初一人面不改色，从容得仿佛泰山压顶也不会眨一眨眼，轻描淡写地勾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