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疏雨骤,韶华不为相思留。倾盖如故,多情却被无情忧。
帷帐无声掀开,帘后风微动,秦衣蓦地惊醒,才发觉自己或许真是太过放纵自己,竟毫无防备地沉沉睡去。百年来除却她陪伴之夜,再无一个好眠,可如今,大概连这样一个无梦的夜晚也都是短暂的奢望。
晚凌进她帐子素不知会,不料见到秦衣和衣而卧,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不由一愣,端着沉沉托盘有些失措。秦衣眸中冷光一掠而过,微微侧身,尽力不惊动她,向晚凌点了点头,示意他将药碗放下。
晚凌紧紧与他对视半晌,面色稍缓,轻步将托盘放到了榻前案上,再看了她片刻,似有些沉吟,却只无声地叹出一口气,转身悄然离开了帐。
主营中,众人面色或焦急,或疑惑,或欣喜,都围在玉衡真人身边,静静打量着法阵中心面色苍白的颜初。见到晚凌回来,玉衡真人微微抬手,收了功力,轻轻拭去额上汗水,沉声道:“她的情况如何?”
晚凌犹豫了一下,如实道:“师妹暂时应该不会有事……我将药交给了秦衣,他会好好照顾她的。”
玄镇真人微微皱眉,似欲开口,神色中对秦衣大有不满,却终只是冷哼一声,拂袖别过头去。
玉衡真人却似早已看透,只轻叹了一声,静静看着颜初,低声道:“山人知道了。也罢,也罢……谁又料到竟会有这般变数……你们也都辛苦了,身上还带着伤,快些回去休养吧。”
林夕有些愕然地打量着榻上颜初,小声嗫嚅道:“可是玉衡真人,他……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还活着吗?阿九她知道吗?”
玄镇真人皱眉扫过老友苍白的脸色,斟酌着开口道:“此事稍后再提。老夫今日召集众位少侠,还有一件更加重要之事……如今正魔之争暂时告一段落,为天下计,当立刻寻找修补封印之法,否则封印一旦破裂,则苍生荼毒,天下尽毁!”
杨牧摆手道:“真人所言有理,只是在下不明,秦衣与其部下皆属魔教,其心可诛,我等怎可听信一面之词,与他们混迹一处,更加以庇护?养虎为患,我等岂不危险?”
玄镇真人淡淡扫了他一眼,缓声道:“这天下间,善恶正邪又几曾真有界限?我们将天衍唤作魔教,却在他们庇护之下世代生息,我们将秦衣目为异类,却是他不惜以性命作赌,生生救回九丫头。”
杨牧眉头紧皱,急道:“真人,岂能以一时善念来揣度小人心肠?若错信魔头,则悔之晚矣!”
玄镇真人拂袖道:“你这孩子,好生迂腐,且不说误会已经解开,天衍族是为加固封印而启动阵法,便他们真曾犯下过错,而今有心悔改,值此天下大劫,人才不济,我等正需臂助,又岂能将他们拒之门外?”
杨牧重重按住桌案,沉声道:“一己之词,谁知他们是不是随便找的借口,实则另有企图!我们岂能以苍生做儿戏?天衍流做魔教已久,必非无由,杨牧斗胆,请真人加以提防,将他们交出,让正派好手处置,以平民愤!”
“胡闹!魔教之中,便没有重情好人?正派之中,便没有斯文败类?当今局势瞬息万变,识时务者为俊杰,岂能拘泥于门户之见,正邪之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杨牧争辩道:“真人,以秦衣至尊,岂愿屈居人下,纵一时归顺,必有后患,我们不能姑息养奸啊。”
玄镇真人怒道:“那你想怎样?如今九丫头皆靠那人续命,而缚魔之法更要从天衍着落,你道一味依仗着所谓正道,便能救得天下苍生么?”
杨牧神色微动,只是不待他开口,玉衡真人已低斥道:“好了,都少说两句。老友,这许多年过去了,你的脾气也该改一改了,与小辈们计较什么。”
玄镇真人轻哼一声拂袖别过了头去,再不愿多说一句。
玉衡真人微微失笑,沉声道:“公道自在人心,与其争执不休,倒不如我来问问,在场几位少侠,对这魔头秦衣贸然闯敌营,舍身救敌,又是如何看法?”
杨牧紧紧皱眉道:“这魔头心狠手辣,必然不安好心,我们不可受他蒙蔽。”
紫芸摇了摇头,托腮道:“我倒觉得,他没有传闻的那么坏呀……阿九的命的确是他救的,我看他自己也伤得不轻……那天要不是我们将他保下来,或者我们现在将他交出去,或许他已经死去,要说有什么阴谋,他又何必如此……”
明光宣了声佛号,低声开口道:“那日祭坛之上,所成法阵的确是为了修补封印,若非清九施主受心魔控制,做下那等事情……出家人慈悲为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