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声音带着不耐与一丝慌张狠狠道：“本公子不是他，你给我看清楚。”

清九重重摔在黑暗中，用力撑起身子，伸出手似想抓住他袍袖，仓皇道：“不，不要，不要！至少……再多留一刻……求求你……”

黑暗中一片沉寂，他周身黑气渐渐敛去，似是默默答应了她的请求，只是再也没有回过身来。

清九缓缓支起身子，自嘲地轻笑了一声，抹去脸上冰凉的泪水，一点点挪到了他身边，拉着他的袍子试图站起来。他终究不忍，皱起了眉头，反身扶着她缓缓坐下。

清九怔怔看着他，半晌，缓缓抬手，抚上他眉头，轻轻道：“不要皱着眉……我会心疼……”

他脸上无措一闪而过，只是终究没有躲开。清九缓缓倒入他怀里，幽幽开口，像是忘川蒿里中漂浮的孤魂：“我怎么会认错呢……就算化作灰，我也不会将他认错的。”

她垂眸注视着指尖沾起的一滴泪珠，黯然道：“我只是，想再见他一次。哪怕是自己骗自己也好呀……”

一年，两年，三年。

十年，百年，千年……

即使用永恒的时间来等待，我也想，再见你一面。

他的神色间有些愠怒，低声道：“原来你早就知道！”

她却像是不曾听到，痴痴望着黑暗，低低道：“我以为，我流离这半世，终于找到一个人将我妥善收藏，让我放心依靠，我以为，我终于可以爱上一个人。”

“我以为从今往后至少有他能陪着我，陪着我一起回忆从前，陪我踏遍我想要走过的每一个地方，陪我谈论我所记得的每一个人，让我不再孤单，不再寂寞，不再是一个人……可是啊，他怎么说走，就走了……”

“我把他弄丢了，我找不到他了……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他就这样，不回来了……为什么，留下我一个人呢？”

“就这样，不回来了……”

他淡淡看着她，嗤笑了一声，缓缓道：“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奇怪的女人。”

她微微一笑，声音中有些虚弱：“你虽然是心魔，却又怎懂得人心的复杂？”

他松开揽住她的手，轻轻将她推开，勾起唇角：“本公子，忽然不想要你的命了。”

身子蓦地一轻，不由自主地向远方飘去，他眸中神色沉沉，分不清那是什么。清九恍惚间望着他，忽的一笑，小声道：“谢谢你。”

意识渐渐苏醒，勉强睁开眼看到的已不是黄沙中透蓝的天空。青色帐下是师兄有些担忧的脸庞，见到她醒来，眉头微轩，轻声道：“你醒了。”

虚弱得仿佛重新活过来，体内法术封印已经解开，灵力在经脉中静静流动着，修补着衰弱的身体，只是收效甚微。清九勉力试图撑起身体，晚凌会意，扶着她坐起，淡淡道：“别逞强。”

从榻边取过茶杯递来，喂她喝了些，方见她眸中稍微恢复了些神光，低声嘱咐道：“好好休息，别多想。”

清九微微侧头，看见晚凌眼底几根血丝，轻轻一笑，声音有些低哑：“我没事，有劳师兄挂心了。”

晚凌轻哼一声，收走她捏住的茶杯，重又倒上一杯，淡淡道：“你哪次的没事是当真没事了？”

清九无力地笑笑，手腕微抖，茶水倾了半杯，晚凌皱眉替她稳住，眉间隐含着忧色，却不知要从何安慰。

尽管心魔放过了她，之前的幻境还是对她造成了重创，清九强忍着咳嗽轻声道：“我睡了多久？……他呢？”

晚凌沉声道：“那日我见你周身隐隐泛起黑气，有些不对劲，就将你带了回来，师傅替你护住了心脉，说你是被魔气所困，若是三日后还不醒，就得……今天正是第三天。师傅已将他带走……你……想再见他一面吗？”

清九莞尔勾起唇角，半晌，低低道：“你就不怕我见了他，再做出什么傻事？”

晚凌静静看着她，半晌，叹道：“我知道你看着柔弱，性子比谁都倔，决定的事情也从来不肯改变。只是这一次，我还是要劝你，别……”

她忽的淡淡道：“师兄，我不会去死。”

晚凌语声一顿，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清九缓缓抚上额头，像是某个人常做的那样，出了会儿神，缓缓道：“他不会想要我死。我会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