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腾出一只手,在门上扣了两下,然后推门走进去。
江灵倚在床头,看着灯罩出神。
灯里飞进一只飞蛾,在火光的炙烤下,上下翻腾,扑打着灯罩,却怎么也飞不出去。
“小姐,我给你熬了红枣鸡汤,你过来喝两口吧,晚间也没见你怎么动筷。”
琉璃将手中的汤放在桌上,又走过去将江灵搀扶起来。
“我没胃口,你喝了罢。”
“小姐——”琉璃将江灵按在圆凳上坐着,手持着汤匙在碗里搅拌,红枣鲜汤的味道俞加浓郁。“小姐,你得保重身体,你这样不吃不喝身体会吃不消的,老爷夫人若是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啊……”
江灵接过琉璃手中的汤匙,也开始搅拌起来,红枣漂浮在汤上,沉不下去。江灵开口道:“他们都不在了……他们能看到我么……”
“当然能了,老爷和夫人无论是生是死,都会一直挂念你的。”
江灵用汤匙舀起一颗红枣,缓缓放至嘴边。
“啪嗒——”一声,桌上的汤碗碎成几瓣,一颗石子很突兀地混进了红枣里。鸡汤在桌上肆意流淌。
江灵的手垂了下来,汤匙中的红枣滚落到地上。
琉璃面色煞白,在房中飞快地搜寻着。
沈游猛地踹开门,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沈公子?”江灵一愣,脸上泛起红晕,沈游就这样大摇大摆地闯进自己闺房,这算怎么回事?
“琉璃姑娘,你随我走一趟吧。”沈游虽是轻描淡写地说着,双眼却投出凌厉的目光,容不得人抗拒。
“沈公子?这是怎么回事?这……”江灵一脸困惑,指着桌上的碎片和正在蔓延的鸡汤。
沈游无奈地摇摇头,“江小姐,这汤你是万万喝不得的,汤里有毒。”
“有毒?谁要下毒害我?凶手……凶手开始行动了吗?”江灵一脸惊恐,随即突然跑到门口,对着黑茫茫夜空大吼道:“有本事你就出来!鬼鬼祟祟地算什么!你杀了我爹,杀了我娘,现在又来杀我,你来呀!本小姐不会怕你!”
江灵的声音响彻夜空,却未得到回应。
江灵的这一行为倒是有些出乎沈游的意料,在他眼中,江灵一直是柔柔弱弱的女子,没想到也有这样刚强的一面。沈游向琉璃望去,琉璃的脸上呈现一片哀伤。
“走吧,琉璃姑娘。”
琉璃随着沈游走出去,江灵也跟了上去。
天上不见一颗星,江府却灯火笼罩,处处挂满了白灯笼,上面写了大大的“奠”字。
高进在江义的牌位前虔诚地献上一炷香,然后负手站到冯雨面前。
“冯公子,今晚是最后的期限了,你凶手找到了?若是没找到,你还在这儿站着做什么?等天亮?”
一阵风吹过,烛火颤栗。
看着一双双期待的眼神,冯雨心里空空的。记忆的潮水汹涌而来,他回想起儿时的狼狈,那时也是这样,所有人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最后却全都化为失望。
“我……”冯雨难以启齿,他要怎样告诉他们,他没有抓到凶手?
“不用找了,凶手是我。”
平淡而冷静的声音响起,人们回头看去,琉璃站在风里。
江灵的头开始眩晕起来,琉璃身上纯白的孝服化作一团团巨浪,在她的眼前汹涌翻腾。
苏平安和在场的人一样,对琉璃是凶手一事很难相信,在白日里,还分明见到琉璃去祭拜江夫人了。
“沈游……这……这是怎么回事儿?琉璃……琉璃她不是江小姐的姐姐吗?怎么会……”
琉璃震惊不已,忙道:“我怎么会是小姐的姐姐?苏姑娘你说笑了,我不过就是小姐的丫环而已。”
“可是,晌午的时候你不是去河边祭拜你娘亲了吗?你娘不是江夫人?”
“你跟踪我?”琉璃一脸冷漠,“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去祭拜我娘不假,那与江夫人有何关系?——哦,有关系,江义一家都是我的仇人,杀了他们一家,我娘就能瞑目了。”
“琉璃……”江灵拉上琉璃的手,颤抖着问道:“琉璃……你真的是凶手?汤里的毒也是你下的?”
琉璃毫不犹豫地点头。
冯雨终于忍不住插嘴道:“琉璃,你口口声声说江义一家都是你的仇人,那你倒是同我们说说,他们一家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
“江义他害死我爹我娘,难道这还不是深仇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