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茶,外形紧结整齐,鲜艳墨绿且带丽色,应该是阿里山珠露茶了,如果冲泡之,花果香气浓郁,三泡且有余香,最好的珠露产于台湾嘉义县竹崎乡和阿里山乡交界的石棹山。”
“这个,叶片条索整齐,呈半球米粒状,颜色深绿,香气清新,应该是台湾高山茶,最好的高山茶产于台中县和平乡的梨山、南投县的大禹岭及福寿山农场,这里的高山茶香味独特,具有挺拔豁达的气质,品之则有一种冷风吹拂的山头气韵。”
“这个,芽上白毫显著,茶条不齐,外观呈自然弯曲状,兼具红、黄、白三色,如仔细观察,则再多青、褐两色,应该是东方美人茶了。这种茶是因为无农药种植导致夏季一种叫浮尘子的小绿叶蝉附着其上以口器吸取幼芽嫩叶养分,致使芽叶发育不良,但经过小绿叶蝉叮过的芽叶所制成的茶,却有独特香气,曾经被进献给英国维多利亚女王,赐名为东方美人茶。其实最初的名字很粗糙,叫做膨风茶,意指这种茶最初种植出来时大家都不相信它会如茶园主所说那么香,膨风是客家话,吹牛的意思。”
梁辰随意指点着这几种茶说了下去,信手拈来,轻言浅笑间点评却是入木三分,不仅连茶的特点、产地,甚至来历都说得一清二楚,最难得的是,慧眼如炬,认茶精准到位,只是扫上一眼便能清楚地知道那倒底是什么茶,眼毒得要命。
于缭绕的茶香中听他的点评,可说是一种极佳的享受。
渐渐地,听他评茶的这几个人已经由最初的震惊到随后的发怔再到最后的悠然入神,三种状态,也代表着三种不同的渐进式态度了。
“综合起来,这几种茶都是台湾茶了,这也正是我感觉奇怪的地方,华夏的名茶很多,官方评选出的西湖龙井、洞庭碧螺春、黄山毛峰、庐山云雾茶、六安瓜片、君山银针、信阳毛尖、武夷岩茶、安溪铁观音、祁门红茶,还有非官方民间认定的湖南蒙洱茶,云南普洱茶,北路银针,南路银针,冻顶乌龙茶,苏州茉莉花茶,四川峨眉山竹叶青茶,蒙顶甘露,太平猴魁,屯溪绿茶,雨花茶,滇红,金奖惠明茶等等,为什么一样都没有,偏偏选的都是台湾茶呢?如果只是对台湾茶的偏爱,我倒也无话可说了。但昨天李先生用来待客的茶,却是大红袍,倒与今天的几种茶略有些相悖了。或许,这茶,是想做为礼品送给某一个特殊的人吧?而这个人,大概就是台湾人,或是祖藉台湾。”
梁辰转头瞥了正听得有些入神的李厚民一眼,淡淡地笑道。
“嗯,是,想送给一个祖藉台湾的老先生。什么?这你都猜到了?”李厚民正听得入神,不自觉地回答了一句,随后猛地惊醒过来,用惊诧的眼神盯着梁辰,如果说点评茶叶虽然是一种本事,但也只不过是学识的积累与实践的认知罢了,但由茶识人,且通过这个细节能体验人心,这个本事恐怕就不是普通人所能具备的了。
所有人也都在这一刻呆住了,半晌,那个一直沉默的赵广志缓缓地向着梁辰竖起了大拇指,眼神中无限钦佩。其他几个同样有些发怔地盯着梁辰,眼神里一片震惊。
再没人说话,一时间,气氛有些不正常的压抑起来,梁辰却依旧淡定冲和,一如那缭绕的茶香,没有半点拘谨与不安,只是微靠在沙发上,细细掀动着鼻翼,嗅着空气里那醉人的茶香味,好像要与空气里的茶味香氛融到一起似的,自有一股说不出的飘逸出尘之境界。
“梁老师,的确高人!”赵广志说话了,只说了这一句话,他便再度闭上了嘴巴,惜字如金。
周围的几个人此刻也全都醒味过来,先前那个曲满堂脸上有些赫然,搓了搓手,“梁老师,不,梁大师,刚才多有得罪,冒犯之处还请海涵,我真是以为你不懂装懂,没想到却是深藏不露,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
梁辰微微一笑,“曲先生言重了,茶之道,在于品味,更在于交流,只要是真心的交流,又何必拘泥于形式呢?无论交流轻急缓重,亦如这茶,千回百转,各有滋味不同,于我而言,也是一种鞭策和激励。”
“好,说得好,看看,你们看看,这才是真正茶道大师的意境,那些茶行里面夸夸其谈的茶博士跟梁大师比起来,简直连个渣儿都不是。没说的,我服了!”曲满堂别看这张嘴尖酸刻薄,但为人却是胸襟开阔,很是豪爽,朗声笑道,却不敢如李厚民般去拍梁辰的肩膀,只是伸出两只手去与梁辰狠狠地握了一下,表达着自己心中的尊敬与钦佩。
“大师之名倒不敢当,不过只是粗通茶道而已。”梁辰谦虚地说道。
“不不不,您的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