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涔云歪头,吐出一个字:“喵?”
黎熹微施施然走回原位,其余良家子都凑到茶几前观赏茶盏中的图案,还有人手痒,自己拿起工具也想去尝试,薛奉御干脆给他们一步步拆解如何去做。
没有去听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技艺高超的黎熹微,一个是不感兴趣的卓焕卿。姜涔云走到黎熹微近前,却并未停留,脚下转了个弯,停在卓焕卿桌前。
“你是何人?”
“在下卓焕卿,敢问姑娘是?”
“尚仪局直长,薛奉御的下属。”
分了半只耳朵留意这边动静的薛奉御差点儿从蒲团上跌下去。
姜涔云撒谎面不改色,而卓焕卿也直接当真,对她招了招手。“我问你点事儿。”
她弯身倾听。“什么事?”
“你在宫中行走,可曾见过姚太傅?”
姜涔云望了一眼门口,眼中有些玩味。“见过。”
“她、她在宫中过得好吗?最近都不见她回家。”
“最近事务繁杂,宫门下钥时她往往还在处理公务。不过你怎么知道她没回家?”
“我和她是邻居啊。”
“怪不得你们对彼此都有这么多了解。”姜涔云轻声道。
“嗯?她和你提到过我?你不是尚仪局的吗?她交际这么广?”
“姚太傅礼贤下士,哪怕是我们这些人微言轻的无名小卒,她也关怀备至。”
“怎么感觉我们俩说的不是一个人……”卓焕卿嘀咕道。
“咳咳。”
姚宜突然出现,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卓焕卿面露惊喜之色,正要开口,姚宜指着薛奉御。“别在这儿杵着,和奉御学艺去。”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你这么盼着我入宫嫁给陛下?”卓焕卿笑嘻嘻道:“还是说你也想让我为你点茶?”
“别乱说。”姚宜板着脸。“快去。”
“行吧行吧。”卓焕卿慢悠悠起身, 走过去拨开人群。“给我留个空。”
黎熹微侧身支肘看着这边, 姚宜对他行了一礼,对姜涔云说:“看够了吧陛下?随臣回去吧。”
“走吧走吧。没什么意思。他们居然都不看我, 去看老黎点的茶。”
午后,姜涔云在御书房读书读到眼花,伸了个懒腰,打算移驾寝殿, 刚出门, 便撞上一身官服的黎熹微。
她退后两步,稀奇地打量他。“哟,黎相换回官袍了?这算迷途知返?”
“臣并未退出选秀。”
“你还要接着帮我相看啊?成,爱卿这份心意朕接收到了, 过几日暨南进贡的脐橙到了, 分你一筐。”
“相看?”黎熹微摇摇头。“陛下误会臣了,臣是真心想要入宫。今日着官袍不过是因为这样才方便见到陛下。”
姜涔云听了他的话,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他的额头。“是朕往日苛待于你不成?好好的左相不做, 要去做侧君?年纪轻轻就想致仕了吗?”
“陛下要是心疼臣……”黎熹微握住她的手。“不如许臣后位?”
姜涔云眯起眼睛。“汝州黎氏何日生出如此野心?”
“不是黎氏的野心。”他拉着她的手向下,点了点自己心口。“是臣的野心。”
“我给你的还不够多吗?遮月。”姜涔云抽出手,避开他的目光,在原地踱步。“昔日在潜邸,我曾问你们抱负是什么?姚宜说欲为万民之师,明年朕会调她去国子监任祭酒。你说你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朕力排众议, 任你为左相。至今参你的折子还倚叠如山, 朕顶了多大的压力,现在你说你的野心还不止于此?”
“臣的抱负从未变过, 是陛下理解有误。”黎熹微语气平稳。
“那你指的是什么?”
“皇后也是一人之下, 万人之上。”
“哈,皇后是后宫之首, 天下之父, 可不是什么一人之下, 而是与朕并肩之人。”
“臣怕那样说, 陛下会误会臣想篡位。”
“你一个男子篡什么位?”姜涔云嗤笑一声,沉默片刻, 又开口道:“我知道喜欢我的人有很多,但我以为, 你会是特别的一个。”
“臣的确特别喜欢陛下。”
“我说的不是这个特别!”姜涔云像一只炸了毛的猫,语气暴躁:“我说的是我以为你不会喜欢我,我可一直都拿你当姐妹!”
“是啊,陛下还在臣的府中睡下过,只差同榻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