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
可那柳木白就像没听见一样,还是自顾自地爬着。
“你这人怎么回事,给你拿水来了,你还爬什么爬!”她莫名就有了火气。
柳木白终于停了下来,但只是歇了歇,喘了口气,很快又再次伸手往前爬去。修长的手指沾了泥,破了皮,可他只是一声不吭地爬着,露出的脚踝,仿如两截枯木。
他的一举一动在石曼生看来,忽然刺眼无比。这还是那个不沾尘世,款款而至的柳木白吗!无边落木萧萧下?他现在与一片残破的落叶又有何区别!
“够了!”
柳木白充耳不闻。
“我说够了!别爬了!”石曼生站在他前头,挡住了去路。
“洗手。”她蹲下身,将那碗水再次拿到了他的面前。
柳木白停在那处,缓缓抬头,他的嘴角压得很平,凤眸里忽然带上了一丝嘲讽,声音依旧沙哑,“怎么?看不下去了?”
对上他这般视线,石曼生心底忽如冷风过境。
他缓缓撑起身子,尽量与她平视,一字一句,隐有恨意,“在下的腿,不是全拜姑娘所赐吗?”
……
四周都静了下来,石曼生在那一刻忽然就清醒了。
小而隔绝的石洞让她暂时放松了警惕,是她忘了,她与他不该谈笑风生,她与他还有仇怨未绝。因为眼前人,叶青死了,师父死了,百里宫再也没了;而他,也因为自己从此成了一个废人。
只一瞬,石曼生就敛起了所有情感。
良久,他缓缓牵了嘴角,用冰封般的声音说道,“是啊。看着柳大人‘废人’一般的爬着,真是让人……心情愉悦!”
忽地站起身,她一脚踢开了石碗,水撒了一地,“爬啊!”
气氛诡异地凝滞下来,她站在那里,他半撑着身子伏在地上。先前还算平和的氛围一扫而光,死里逃生的庆幸散去,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了粉饰太平。
他的人在找他,百里宫的人也会找她,就看谁能先到。而等到的那一刻,她与柳木白两人之中必然有一位——下阶成囚。
“呵。”柳木白忽然笑出了声,只这一声轻笑后,他复又往水边爬去。经过她的身边,绕过她的衣摆,没有一丝停顿。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是到了水边。就着月色,柳木白看到了水面上自己的倒影——苍白、疲惫、带着戾气。只一瞬,他就用指尖拨散了影像。冰凉的水湿润了他的双手,被石块磨出的伤痕在水中渐渐变成了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