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待对上他水墨一般的双眼,她心跳仿佛漏了一拍,鬼使神差间,石曼生问了一个也许最无关紧要的问题。
“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风停水驻,小亭静得仿若白纸,等待回答的时间显得额外漫长,她心底已经从一数到了十,可面前人依旧只是看着自己,并未开口。
石曼生说不出心中感受,只想着——她确实应该告辞了。
柳木白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犹豫。也许是他从她清澈的眸子中看到了自己的倒映,忽然有些愣神。也许是她微抬的额头光洁白皙,吸引了他的心思。也许是……
他犹豫了……
然而,当看到她的神情从有几分不宜察觉的小心翼翼渐渐变得有些退缩时,一个字忍不住从他口中蹦了出来,如释重负。
“是。”
我是真的喜欢你。
……
风悄然而起。
那一刻,明明夏至已过,石曼生却仿若听到了一池花开的声音。
她有些慌了,心里一个声音告诉她——怕是……要来不及了。
她要来不及去深究、去怀疑了。
~~~~
是夜,二更天。
石曼生躺在床上,睁眼看着天花板,那是怎么都睡不着。这一整天,她脑海中都会时不时闪过柳木白的话,还有那个叫梅子倾的犯人。她觉得自己有七成把握,梅子倾就是昨天晚上那个人。
视线不觉又飘向了一旁桌子的第三层抽屉,那里有昨天柳木白给自己的“诊金”,实实在在的三个大银锭。
——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是。
烦死了!
猛翻个身,她闭着眼开始数数催眠。可是直到数到了一万都还是分毫睡意也无,反而越发精神了。——要是师姐在就好了,她故事说得最催眠了。
余夏:……
刚这么想着,突然窗户那边就有了动静。
难道是说曹操曹操到?可是等了半天也没人敲窗,石曼生便试探着叫了声。
“是师姐吗?”
外头没回应,石曼生怀疑自己听错了,毕竟师姐两天前才来找过自己。可就在她准备转身继续数数的时候,窗外传来了余夏的声音,正贴着那扇窗。
“石头,你还没睡啊?”
石曼生忙起了身,开了窗,正看到余夏站在窗外,“师姐来了怎么也不敲下暗号?”
余夏翻窗跃了进来,站定在她边上,一袭夜行衣带着han气,“我怕吵醒你。”
“不会不会。“石曼生关了窗,“我正睡不着呢。外头这么冷,怎么不早点进来?”
余夏站在阴影处,含着胸,不知是不是黑衣黑夜的原因,石曼生总觉得她看上去瘦了。
“我去点个灯。”她边招呼余夏坐下边跑过去桌边,可还没等她走上两步就被余夏扯住了袖子。
“师姐?”
“别点灯。”余夏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石曼生停了步子,转过身,牵住了她扯着自己袖子的手,一片冰凉,“……出什么事了?”
“我想师父了。”余夏轻笑了声抽回手,“真丢脸,别点灯了。”
“师父?”
“哎呀,这么大把年纪了,今儿个夜里突然就好想师父和你,忍不住就跑过来了。你师姐我还从来没这么多愁善感过……眼睛都酸了。难道是春日愁思多?”黑暗中,石曼生看到她夸张地扇着手的动作,像是要把眼泪扇干一般,“不行不行,不能点灯,要是让你这破石头看到,还不得笑话死我。”
“我才不会……”
“你个石头最会脸上一本正经,心里头笑话别人了。”余夏语气平复了几分,“对了,解蛊的事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石曼生也语气认真了起来,“快了,东西试得差不多,应该再过三四个月就成了。”
余夏似乎顿了下,而后大咧咧地拍着她的肩膀,“我就说我们家师妹最厉害了。不急不急,时间多得是呢,可别累坏了我们石头,要让师父知道了还不得训我。”说着说着,她的嗓音有些干涩起来,声气也低了下去,“你说师父她……还好吗?”
石曼生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好久没她老人家消息了。本以为青州这边会有线索……”
两人一同静默了一会儿,余夏突然伸手抱了一下她,而后转过身摆着手往窗口走,“好了好了,也算看完你了,我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