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子。
宫里的太监们,大多在各宫做事。在各宫主子身边做事的宫人,就住在西边这一片阴暗的长房里。一间一间屋子紧挨着,每间屋子里摆放的床数量也固定,有摆两张床的、张床的、八张床的,甚至还有摆着十六张床的大通铺。
王来这间小屋子虽是两人间,却只住了他一个。
屋子大,隔音也好。
灿珠能听见外面一群小太监叽叽喳喳话的声音。从今个开始,宫里的太监们要按照惯例去验身。因宫里的太监们数量多,且能耽误了为各自的主子办差,也全赶在这一日过去,五日内过去便行。
那边自然有名单,经了验证,就在名字后面划个朱红的勾。
灿珠正胡思『乱』想,王来推门进来,手里提着食盒。
灿珠抬眼看着王来逐渐走近。
王来食盒放在桌子上,把里面的鸡汤小翼翼地端出来,:“熬了好些时候,现在喝正好,烫的。”
他汤匙递给灿珠,有些太好意思地:“虽然以前也经常下厨,可没怎么熬过鸡汤。你尝尝看味道如何,若是能提点意见最好,下回肯定改正。”
他低着头,温柔地望着灿珠。
灿珠刚想话,胸腹间一阵难受。她立刻双手捂住自己的嘴,侧过身子,一阵干呕。
王来脸『色』顿时变了。他赶忙轻轻拍着灿珠的脊背,又手忙脚『乱』地去倒水。他一边倒水一边:“是是喜欢鸡汤的味道?你要是喜欢就要喝。”
他蹲在灿珠面前,温水递给她。
灿珠没怎么吃过东西,根本吐出来,只是一个劲地干呕。她缓了好一会,才接过王来递来的水杯。
木质的杯子在她手里慢吞吞地转动着。
眼泪忽然落下来,掉进杯子里的水中。
王来慌『乱』手脚,赶忙灿珠手里的杯子拿开,他想要去抱灿珠,又颤颤手收回来。他红着眼睛看灿珠无声哭着。
好半晌,他别开眼,哽声低语:“对……”
想着,她在宫里的时候好好照顾她、保护她。等她到了年纪出宫,他会给她置办一份厚厚的嫁妆,让她出嫁,让她做一个普通姑娘家该享有的生活。让她正常地出嫁、生子。
两个人在一做对食的两年,他连亲吻她都敢,就怕毁了她的清白,让她出宫之后能好好寻一门亲事。
可是……
王来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攥来,攥成拳。
越是想保护的人,越是伤害了。
他紧紧抿着唇,相咬的齿腮线崩紧紧的。压抑的情感积在胸腔里,似乎随时都能炸裂开。
“对。”他再次艰难开口,“你……应该留这个孩子这样久的。”
经五个月了,再堕胎,太危险了。
可是若留下这个孩子……
王来太敢想。
“别哭了……”他踉踉跄跄地向后退了两步,通红的眼睛始终憋着泪,脸『色』苍白如纸。
谁会愿意给一个阉人生下孩子呢?这个孩子日后长大了,也想有这样一个卑贱的父亲。
灿珠抬泪水涟涟的脸,蒙着泪雾的眼睛生气地瞪着王来。她脱下自己的鞋子,直接朝王来砸过去,恼怒地哭:“王来你就是混蛋,你居然让我去堕胎!”
“我就应该来找你。这孩子跟你没有关系了!”灿珠生气地站来,一只脚穿着鞋子,一只脚光着,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她一边走一边:“我这就去自首,让他们给我降罪!判我死刑!把我直接绞死!”
“别……”王来慌张地拉住她,“灿珠,要冲动。千万别这样!若、若你想要这个孩子,我送你出宫去。好好?”
他询问着,卑微的。
灿珠他,生气地往外走。
王来在她身后抱住她,又敢压着她的肚子,只要去抱她的双臂。他几乎用乞求的语气:“你想让我怎么办,告诉我……告诉我你想让我怎么办?就算你想让我去死,我也去。别哭,别闹,别伤害自己,求你了,灿珠……”
眼泪终究还是流下来,落在灿珠的脊背上。
灿珠慢慢停下挣扎的动作,她转过身来,望着王来。她:“我哭,是因为身体难受。还因为想你去再挨一刀。”
王来别开脸,去看灿珠。他十喜欢自己在灿珠面前落泪的样子。
灿珠去拉他的手:“我、我听净身很容易丧命。越是年纪大的,越是有风险。是年给你净身的师父刀工好,凭么让你白白再挨一刀呢